——其实他也没有问。
可很奇怪的,他却知道——
他知道她的恐惧,知道她的桎梏,也知道她的迷茫,他就好像是上天突然赐来的,如神祇一般出现在任何她需要他的地方。
他护她救她,宽慰她引导她,他几次拼上性命救她于危难,可细细想来,她却没有为他做过什么——除了架在他脖子上的那两剑。
云清澜抿抿唇。
却听秦朝楚看着远天边的一弯明月温声笑道:“月亮需要做什么呢?”
它只用散发光芒就好了。
他又该怎么告诉她呢。
他遇见她,在最绝望、扭曲、阴暗的时候。
让一个人成熟最快的方式是什么?
——看尽世间的恶。
那饿死一个人需要多久?
——三十八天或许不够。
秦雄卧薪尝胆二十年,自然也不会将筹码都放在一个远走他乡的五岁质子身上。
二十年来他内精政事,外交邦国,南北之战筹谋多年发于一瞬,衡芜山下稷元围困龙虎军,武朝败局天定,又有太子秦朝年监军在侧,有意无意的忽视下,秦朝楚这个十五年前埋进武朝的暗棋,大抵就是一个弃子了。
而大败后的龙虎军内一片混乱,一个没了用处的稷元质子,自然也是早早被人抛之脑后。
他就这么被双方不约而同地遗忘在了北境大雪纷飞的寒帐里。
那这三十八天,他都吃什么?
吃混着泥浆的雪水,吃满是腥臭的草料,吃北境带着冰凌的冷风。
他有理由无差别地厌恶这世界上的每一个人,厌恶理所应当的弃,厌恶毫无缘由的恶,厌恶生生不息的冷。
那夜云青风身受重伤,他又怎会不知前来大帐中的只是个李代桃僵的傀儡小姐。
他强撑着最后的气力站起身,就是想看看这个跟他一样生活在绝望和灰暗里的人,又会带着副怎样难堪的表情临危受命,去迫不得已地迎接这必死之局。
他看到了。
她的瞳仁漆黑、颤抖、恐惧;她身躯僵硬,冰冷,单薄。
她故作深沉的嗓音中藏着胆怯和紧张,细腻的掌心下是深深浅浅的甲痕。
一个怀着为数不多的孤勇的,战战兢兢的,弱小的人。
和其他人别无二致。
当时的秦朝楚面上温声笑着,心底却不轻不重地嗤了一声。
——可为什么?
为什么她没有斥骂他?为什么没有侮辱他?明明剑已出鞘,又为什么没有杀了他?
https://www.cwzww.com https://www.du8.org https://www.shuhuangxs.com www.baquge.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