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自然是好的。
裴道真此刻宛如回了学中,看着漫山农田、道上行人,哪怕是一条在屋顶睡觉的猫都觉得颇有深意。
明明已是初夏,春耕已过,田地里还有人在忙碌。
越霓裳指着一片新开的土地道:“春种之后百姓又开了两千亩地,种棉已然晚了,便种了粟和瓜果。”
裴道真蹲下捏了一把湿润的土地,看向远处,一巨大的木水车正缓缓从河里往上提水。
“正是因为能建起这水车,百姓才愿意来山上开地,去年冬天虽然有些旱,今春雨水却不错,冬麦和新种的粟都生得很好。”
越霓裳生了一张美到摄人的脸,却熟知农事,见裴道真还要往田地里去,便说道:
“裴郎君,此地多沙,开垦成田必然要施基肥……”
基肥?
裴道真愣了一下才明白她话中之意,看看脚下农田,他笑了一下道:“五谷轮回万物生发之地,所产之粮也要入口,有何不可碰的?我倒觉得此地清新得很。”
越霓裳身后两位应州官吏皆被他说得笑了起来。
裴道真还真去了农户身旁,求能推两下那犁。
那农户抱着犁如何也不肯,口中道:“这位郎君莫要为难于我,这宝贝我可不敢出借。”
见了穿着锦衣的裴道真,他竟也毫无畏色,甚至还与越霓裳身后两人都打了招呼。
越霓裳走到一旁说道:“这是曲辕铁犁,农户从农部租来的,他们定然不肯借……”
铁犁?
裴道真顾不上去想北疆的民吏关系,直接蹲下看向那埋在土里的犁铲,沾满泥的犁铲被他用袖子擦干净,果然露出黑色的铁,银色的铲尖甚是锋锐。
“北疆竟然用上了铁犁?”
铁器昂贵难得,连世家田亩之上用的也都是木犁,铁犁对裴道真这世家子来说都可是想都未曾想。
尤其是如今的大梁,盐铁废驰,铁价飞涨,朝廷造新兵器都捉襟见肘,想要将铁制的犁铲普及于民,实在是妄想。
再看那犁不仅小,样子也与寻常不同,曲臂向前甚是美观,裴道真啧啧称奇。
“这犁定是有高人改进。”
越霓裳道:“这是曲辕犁也叫江东犁,是有人从吴越专门买来仿制而后改进成如此样子。”
“吴越?”
裴道真看向四周,忽地笑了一声:“朝中诸臣皆以为北疆荒僻闭塞,谁又知道真正闭塞无知的乃是他们?哈哈哈哈!”
而他裴道真所追随之人,不仅有执政之胸襟,有灭敌之决心,亦能低头体恤百姓、转头博别家之所长,此他之大运也!
赶在天黑前一行人下了山,裴道真对越霓裳道:“越管事,你与我说想出那洗手练字之法的人是一童学老师,我可能见见?”
此事不难。
越霓裳直接将他带到了城中一处童学之中。
裴道真本以为自己能看见仁善多智的老者,没想到所见的却是一不到二十岁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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