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偏向记忆力的考核,裴晔素来是不惧的。更兼他先前将赚的大半银子都拿去买了书,虽然学习时间比不得裴持敬等人,但裴晔看的书也不比他们少,又开了个记忆挂,单考用典,根本难不倒裴晔。
“这一句化用自《礼记》……”
裴持敬几人知晓裴晔在蒙学班的表现很是不俗,但眼看着裴晔一目十行迅速扫过他们的文章后,便从头到尾将他们文章中用的典故细细道来,其中既有基础的四书五经,又有历朝历代的文人坎坷经历,先人所写的诗词歌赋更是信手拈来,心下也不由叹服。怪不得周夫子曾感叹裴晔是他他教书二十余年来,遇上的第一个天生才。
此话果真不是夸张。
裴晔仔细将这一沓文章中的典故一一道出,周夫子拈须微笑,“看来你在治学上果真没有半分松懈。”
其他人也不由侧目,心中算了算裴晔进学的时日,更是佩服不已。不到半年的时间,裴晔竟然能熟读这么多书,便是生来便记性绝佳,也足见其勤勉。
裴晔只是一笑,“学生得幸能开蒙念书,已不知比其他人幸运了多少。若是再惫懒懈怠,莫说对不住自己,更对不住夫子和家人。”
裴持敬等人听了亦是连连点头。在场众人大多出身贫寒,念及自身情况,都对裴晔这番话有了共情,只觉得这个小师弟虽然年纪小了些,但沉稳不下他们,委实不能以寻常十二岁少年对之。
裴持敬含笑看了裴晔一眼,心道晔哥儿这一番话下来,倒不用再让他费心带着晔哥儿和其他同窗结交了。
周夫子很是满意,拍了拍裴晔的肩膀,“我知你的心思,不过你进学的时日尚短,文章功夫还不到,不是下场的时候。暂且先念几…念上一阵书,好好写文章,哪日火候够了,老夫再让你下场试试。”
裴晔恭声应是。
裴持敬几人顿时笑道:“那我们可得好好用功,争取这一次就考上功名,免得被小师弟后来居上了。”
这话口彩很是不错,裴晔也笑,“那我就提前恭祝师兄们得偿所愿了!等到师兄们金榜题名时,可别忘记请我喝酒。”
说完,裴晔头上就挨了周夫子一下,“你年纪尚轻,喝什么酒?好好背书作文章才是。”
裴持敬等人又是大笑。裴晔成功打入新同窗内部。
自此,裴晔认真念书,偶尔跟着周夫子一同点评裴持敬等人的文章。当然,点评的是周夫子,裴晔还是那个被考校的。
翻过了年,很快便到了二月。
正是县试开场的时候。
裴晔自然没有下考场,先前县试报名的时候,他还刚进科考班不久呢。更别提裴晔刚开始一写文章就被周夫子逐字逐句修改。这倒不是裴晔的文章写得狗屁不通,而是裴晔上辈子写惯了议论文,后来为了卷体制,公文也不知看了多少遍,不管再怎么遮掩,到底将写文章的风格带过来几分,文风自然同古文有异。周夫子读惯了圣贤书,又熬过了科考,得了秀才功名,看文章的眼光自然也不低。裴晔再怎么按照现在的行文方式来,在一些遣词造句上难免会让周夫子觉得别扭。
裴晔也不急,这些日子他也打听清楚了,知道县试、府试和院试大多题型是帖经墨义,类似于后世的默写和名词解释。这几个大得分点,只要背熟了四书五经,并不难。而这点,裴晔已经通关。
所以裴晔有充足的时间来磨炼自己的文章。那些不够圆润自然的地方,裴晔更是拿出了当年学诗词时的炼句炼字劲头,逐字分析,进步之快,更是让周夫子喜得饭量都大了不少。
举一反三,错误从不犯第二遍的学生,哪个当夫子的不喜欢?
裴晔跟着裴持敬来县城时,周夫子看着裴晔交上去的文章,已然微笑点头,“若能继续这般,明年二月,或许就得让家人送你去县试参加县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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