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恋,你没睡,在做什么?”门外突然传来于金花的低嚷,让于晓恋自沉思中抽离。
“我在画图,公司要的。”随口说个她平常熬夜的理由。
因为身体长年不适,及丧子的后遗症,母亲总是习惯性地失眠或早起。
刚刚她应该是瞧见大房间透出微弱灯光,所以才觉奇怪,虽然这已不是她凌晨第一次在房门外徘徊、停步,可却是她第一次出声询问。
门外人没应声。
“妈你又睡不着了是不是?昨天医生给的药不是吃了,没效吗?”回过头盯着门板,等着门外人下一个动作。
轻咳之后,于金花这才说:“药有效啦!脚不会痛,我只是好像听到一点声音,所以爬起来看看,不过绕了一下,好像没怎样。”
这理由算是正常的了,于晓恋嘘了口气。
想起晓阳刚走的几年,妈妈几乎是天天的凌晨或深夜都留连在一楼和二楼之间,隔天甚至还会对她宣称见到晓阳回来,或听见有人喃喃自语的声音。
“可能是后面阳台猫在乱叫……还是我吵到你了?”她轻手轻脚,应该不至于。
“应该不是,你继续画,我回房间去了。”想想,应该是她吵到她。
“妈!”不觉,她喊。
“什么事?”门外的人还未走开。
“嗯……我画完就睡了,没有事,你不用担心。”
虽然她不知道自己为何多此一句,也不确定门外长久徘徊来去的人是不是就是希望得来这一个答案,但,起码她隐约知道这一问一答的简单对流,至少让关系密切却感情离疏的两人,有了某程度的情绪释怀。
该是这样吧?又发呆了几分钟,这才关了桌灯,摸上床,转身面对房间另一端,那张空了许久的床铺。
妈妈说她又听到声音了?晓阳,真是你回来了吗?如果是,就留下来睡个觉,等天亮再走吧,晚安……
“呵……”打了个呵欠,重复着六年来未曾间断过的习惯。
跟着她翻过身,闭上眼,只剩身后一帘斜射进房的水银灯光,映着桌面上溜出日记本外的K金项链,闪烁着盈盈细光。
而等于晓恋再张开眼,已迫近上班时间。
八点多,妈妈居然没叫她,一定是因为她晚睡的关系,怕吵到她,所以任由她睡死。原本不被关心会觉怆怆然,但现在“太被关心”居然也会受宠若惊。
踢掉薄被,正准备来场快速战,却听到一阵电话铃响,而才响了一声,就被早就下楼的母亲接起。
一会儿。“晓恋,你男朋友打来的电话——”不知是不是心情太好,于金花拉开嗓子的叫嚷足以吓到邻居了。
男朋友?聆进这陌生的名词,愣了下,急急忙忙接起电话。“喂,我是晓恋,是你吗?”
“哈哈哈——”怎知话筒对边竟传来劈头一串笑,虽然声音哑哑的,但是徐承海没错。
怪了,今天是不是什么好日子,要不然怎么好像所有人都像打了亢奋剂一样。
“哈……咳咳咳!”笑声后,接着又是一串激烈的咳嗽声,未久,等咳意平静。“不是我是谁?早安,我的情人。”
“别听我妈开玩笑。”正式交往一年多来,她并未让任何人知道他们的关系,包括她的母亲。
而且如果让他知道她母亲对他的身世、背景更有兴趣,他可能就笑不出来了。
“开玩笑?你妈没开玩笑。”他是她的男朋友没错,而且这个名词让他觉得自己比较年轻。
停顿了会儿。“喔。”轻应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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