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来这边的第三周,这边的天气和家里那边完全不同,闷热无风,晚上休息让我汗流浃背,彻夜难眠。
我很委屈,我应该做的都做了,我甚至都不知道主治医师叫什么,更不用说注意他的工牌了。但训斥我的话语,我没有一声反抗,我需要忍住,但我还是在夜里忍不住哭了。
爷爷出了车祸,头部受到撞击,有轻微的脑震荡,作为一个七十多岁的人,出了这样的事,还能活下来,算是万幸了。
看着曾经那个身强力壮的人,现在稍微抬起脑袋就痛苦的不行,我没有任何的心疼和感觉。只是奶奶已经照顾了很久,她的身体也不好,所以现在我来替班。
除了衣物和休息用的被褥和枕头,其他的所需品都在医院配备的橱柜里,休息的地方只有和医院协商留下的折叠床,我的身体勉强可以躺下,但是这个病房几乎满人,晚上即使通风也是让我辗转反侧。
爷爷不能自己下床,小便和大便都需要有人帮忙,一日三餐都需要去医院食堂购买,而我的一日三餐也在那里解决。
我看着形形色色的人,没有一个人悠闲的吃着饭,都是尽快吃完,尽快回去,最多可以忙中偷闲抽颗烟。
这里大多是老人和青壮年偏多,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忧愁,电话里的交流几乎都是病情和药费,大家都不好过。
病房里没有网络,我只能开着流量翻看小说和漫画度过白天的无聊,除了按时叮嘱拔针,吃药,喂饭,接水,控制摄入的饮食(因为爷爷有糖尿病),我剩下的时间都可以自由支配,但我也不能随便走动,打扰别人。
好在我加上班级群,和同学们有聊聊天,彼此熟悉一下。这也算是在百般无聊中给我增添的为数不多的乐趣。
这间病房里就两个人,有一个风扇,没有电视,有独立卫生间和更衣间,应该是住院楼里很不错的条件了。
我几乎是随叫随到,他的一切需求我都尽可能满足,不论是在半夜起身,还是偶尔休息,只要他叫我,我就会去做。
爷爷和奶奶很早就来这边照顾姑姑家的孩子了。整个家里只有我和姐姐没有被照看过,我对他没有任何感情,甚至在我的大半时光里他们都是见不到面的,全然凭借爷爷的这个称呼和血缘,我才站在这里。
爷爷身体本来就好,加上恢复的也不错,很快就能下地慢慢的散步了,我也逐渐适应着这边的环境。
除了没有第一时间告知主治医师的名字那件事我没有做好,其他的我都算是尽心尽力了。好在我在走廊的医师介绍中看到了爷爷的主治医师,事情才告一段落。
旁边床的是对夫妻,丈夫干活出事了,治疗了好久,才转到住院部没几天。因为也有糖尿病就和爷爷在一个病房里,偶尔他们也有闲聊。
“这小伙,看着挺年轻啊,你孙子?”
“嗯,我这出了事,全家都来了。这不他考到这边的大学了,就提前让他来照顾照顾我。”
“首府大学?”
“嗯。”
“真厉害啊,高材生啊。”
“也就那回事,这孩子还行吧。”
我坐在折叠床上什么没有说,只是觉得自己每天的辛苦努力都奉献给了一个陌生人。
大家一句话也没有说,也没有显得很悲伤,好像大家都习惯了这样的场景,或者自己也会是这个结局。
大舅二舅去世了。今天我们来埋葬他们,听说他们的火化是村长和父亲出的钱,我站在一群灰头土脸的人后面,我看着这样的场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觉得可惜,二舅走的太早了,觉得可悲,大舅走的时候儿女不在身边。
“二舅,你想我了吗?”回想着那天我对二舅说的话,我就想笑,为什么那个时候我会问出这样的话呢?
一个笑呵呵的白发没牙小老头拍了拍我的手,“你就是老李的孙子吧。”
他说的是我姥爷的名字,“对,我是。”
“哎呀,傻蛋(村里人叫二舅的绰号),可喜欢你了,老是和我们说起你,说你是这村里出来的大学生。你还记得不?我家的那个大白公鸡,就喜欢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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