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林柯,明鹜很明显的看到了廖晨源脸上没了笑意,面无表情的疲惫,他低着头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身体和靠背隔了好大的空隙,家里安静的明鹜只能听到廖晨源的呼吸声,不知道过了多久廖晨源才起身走向卧室,拉开了上锁的抽屉,明鹜吸了口气,他看了看表,注视着廖晨源吞下一把药。
接下来三四天都平平无奇,廖晨源把自己家的老房子卖了,这栋房子和明枭商量之后以低于市场价改了户主,明鹜每天跟着,感觉比自己活着的时候还要忙碌。
明鹜忘了自己已经死了多久,他发呆看着家里的台历,台历设计的颇有些精致,都按着虚线翻过去好像能折成什么折纸艺术品,明鹜歪着脑袋看明天九月二十六日被廖晨源点了一个黑色的点,他摆正脑袋,有些迷茫,这两天他对时间越来越模糊,晚上也会感到疲惫,分明不是灵魂应该具备的感受,但是昨天晚上他甚至头一栽睡着了。
明鹜觉得自己应该差不多该真的和这个世界告别了,与此同时,他也越来越喜欢看着廖晨源发呆了,看着看着就忍不住想到很久以前。想到他们还是屁大点的小孩的时候,想到他们互相搀扶的日子,也想到了他们之前的平淡如水无波无浪,却安逸的日子。
明鹜闭上了眼睛,再次醒来是被香气闹醒的,虽然他只能飘着,也没了真正的嘴巴,但是还是感觉自己实打实的分泌出口水,他回头看了看时间,有些惊讶,他不觉得自己睡了很久,但是一睁眼切切实实直接到了第二天,他飘进了厨房,看廖晨源又在做什么。
除了林柯来的那天,廖晨源的餐食都非常简单,有时候啃口面包就当吃了顿饭,这么香的味道,明鹜有一段时间没感受到了,好像还是他最喜欢的鱼丸,明鹜在廖晨源面前打了一套空气拳“你故意的是不是!你能看见我,知道我吃不到!故意馋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幼稚啊!”他乱叫一通,却对廖晨源毫无影响,明鹜也知道廖晨源是真的看不见,一挎手又蹲沙发角落生闷气了。
廖晨源做好了饭,慢慢摘下围裙,又去拿了东西,明鹜被吸引了目光,他侧目看了过来,有些怔愣,廖晨源拿了前几天去取得那对戒指,廖晨源似乎没有打开过,此时坐在了戒指旁边,似乎在犹豫,但是犹豫再三他还是伸手慢慢打开了戒指,明鹜看在眼里,以最快的速度飘了过去,尴尬的都忘了自己什么也碰不到就抢。
“mI……LI”廖晨源似乎是叹了口气“还真是,迫不及待。”他低着头过了一会儿又抬了起来,但是明鹜看到了廖晨源嘴角浅浅笑着,眼底却蒙着雾气“那我还真是,白准备这顿饭,你应该……也没把这里当家,也不会回来吧。”
明鹜只觉得自己大脑嗡的一声,他机械的扭头看向日历,他想起来了,九月十九那天,是他身体被判定死亡的日子,而今天,是“他”回家看看的日子,他不敢相信,相信科学的理智的廖晨源也会跟随这些说法。
他张了张嘴“不是,LI是,是廖,我,我在的,我一直在的,这,这怎么不是我家,这就是……”
越说,他越张不开嘴,他慢慢滑倒在地上趴在了廖晨源膝盖,只是廖晨源听不到,也看不见。
明鹜抬起头,他无数次想制造点什么动静的欲望此刻达到最高点,他拼了命挥舞手臂,想让杯子动一点,却没有任何反应,反而自己筋疲力尽起来,他呼呼喘着气,低着头看向自己的手,惊惧发现自己逐渐透明,他抬起头看向廖晨源,没有哪个时刻他想这样记住廖晨源,明鹜贪婪的看着廖晨源,经历过教育有自己判断的人,却忽然相信了鬼神之说,明鹜怎么可能会觉得廖晨源对自己没有一点感情,只是那份感情融入了平淡的生活,而他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明鹜坐到了他对面,低着头看着丰盛的食物,这些他以前都吃过千百遍,他抬起头,看着放下戒指的廖晨源又掏出了一堆药,吃完过了一会儿才开始低头吃饭。
明鹜此时看着这些药想起了更多,他想起来自己去救敏敏的时候,竟然对廖晨源释放压制和攻击信号的信息素。当时廖晨源脸都失了血色,却还是拽着自己说要冷静,自己冲进去没意义,事后所有人都在关心小女孩,包括自己,而廖晨源也没有说自己身上不舒服或者怎样,明鹜就觉得这件事就这样翻篇了。
可是后来,明鹜也感受到廖晨源的精神头越来越糟,他想着带廖晨源去医院好好看看身体,可是先收到了离婚协议书。
“晨源,对不起,对不起。”明鹜觉得自己好像要分散在空气中,他不敢乱看,他怕错失了能注视廖晨源的这最后几秒,可是他好像除了疼痛和颓败的身体,他从来没有好好对待过他的伴侣。终于,明鹜视线里只剩下黑暗,他感觉自己流下了泪,他终于和明鹜说了再见。
廖晨源忽然抬起头,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刚才似乎有风吹过,他看着对面过了好一会儿打了个寒颤“叮铃铃!”这次廖晨源被吓得打了个激灵,他匆匆起身去找手机。
“喂怎么了小柯”
林柯意识到今天是明鹜的头七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他今天陪着女儿一起,回家倒头睡着了,一睁眼九点多,抱着侥幸心理给廖晨源打去电话“啊,没,没事,我就是今天跟敏敏聊天,敏敏说想你呢,你,你还好吗?”
知道林柯是担心自己,廖晨源吸了口气,让自己语气稳定“我能有什么事,对了,我明天下午就要走了。”
“啊,买好票了?”林柯小心翼翼,他记得廖晨源意外之后,每天有好长时间会发呆,林柯是真的担忧,廖晨源现在无牵无挂,他真的怕自己好友真的无所在乎出事。
“嗯,买好了”
电话那边的声音听起来还算轻松,林柯提高了声调“那我明天上午去你家接你,帮你一起收拾行李,不准拒绝!好就这样啊!”
没等廖晨源回应,林柯就咯挂了电话,廖晨源有些哭笑不得,他知道林柯是担忧自己,他嘴角抿出了一丝笑意,把没吃完的菜打包,放进冰箱的时候顿了顿,思索几秒还是扔了一些,无法带走,留了也会坏,干脆剩下足够凑合明天吃的,剩下也不留了。
吃了药,廖晨源终于钻进了被子。
黑暗
疼痛
明鹜猛地睁开了眼,映入眼帘的是自己睡了快十年的屋子天花板,他脑子思维都没跟上,只感觉到后脑勺似乎窜上来一根神经,一阵一阵闷痛,活像是自己被锤了,明鹜分明记得,自己已经死了,还记得自己变成了阿飘生活了七天,可是为什么,明鹜熟悉这种闷闷的痛和心底窜上来的反社会的黑暗欲望,是配合廖晨源的腺体信息素提取液打过镇定剂之后的反应。
明鹜的大脑还没能启动,他猛地跳下床,如果是易感期,如果是真的,那自己是重生了吗?明鹜无法确定这些,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也是易感期大多数A都会有的念头,找到自己的o,可床边昏暗的小夜灯根本起不到照亮的作用,明鹜发出了一声惨叫,紧接着跌坐在地。
廖晨源不过是去取扫地工具的片刻,就听到房间内的声音,他吓了一跳,几步跑过去推开了门。
今天是是明鹜易感期的第一天,虽然明鹜对自己的嫌弃挂在嘴边,但是适配性高的信息素提取液还是起到了安抚作用,廖晨源一早就做足了今天会过得很麻烦的准备,这两年,他早就习惯了。只是廖晨源不知道怎么回事,已经熟悉的结束了注射抑制剂的流程,道理来讲明鹜该睡着过去才是,廖晨源好奇打开了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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