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江湖,谁又能不伤害谁,谁又能不被人伤害。是爱是恨,全无所谓,不过一笑了结。
一盆冷水照头浇下,结束了凤飞所有未曾忆及和不愿忆及的情绪。
〃抬起头!回答我们老大的话!〃
胸腹被凶狠地踢了几脚,凤飞总算因疼痛清醒了些。挣扎着向上望去,灯光一照,又是一阵晕眩。压住呕吐的冲动,凤飞眯起眼,勉强微笑:
〃方老大亲自动手?〃
〃那就要看你合不合作了。〃灯光后的声音是粗率的,凤飞也曾在一次宴会间听过,但此刻的语声却全无那日的大大咧咧,相反,饱含蓄积的阴沉,〃那个杀了我们兄弟的人,你把他藏到哪儿去了?〃
凤飞沉默。
方洪也没有等待太久,甚至懒得再得复一遍,只是简单地挥了挥手,便有两个人拖起凤飞走了出去。
不多一刻外屋便传来皮鞭划过空气的风声,落在肉体上的滞声,还有因疼痛而发出的呼叫。那呼叫起先压抑,而后高昂,之后又慢慢嘶哑,直到接近无力。
没有人说话或者惊讶。在众多的刑罚之中,这只能算个开始。由轻到重,自古惯例如此。
方洪悠然听着痛呼,象是在欣赏,又象是若有所思。以粗豪鲁莽著称的方老大面上很难得会露出这种表情,但每当出现,他身边的人都摒住了呼吸,不敢稍有打扰他的思考。上一个无意中这么做的人已经被方洪当场踢了一脚,腿骨断裂了。
〃停。带进来吧。〃
浑身是血的凤飞气息奄奄地倒在方洪脚下。刚才精明整洁的律师已然不在,代之的是一个衣物支离破碎,背上遍布紫黑鞭痕,呼吸微弱的刑架猎物。
方洪愉快地踩住凤飞的手指,稍稍用力:
〃猜猜下一个是什么?你感觉得出那股热气吗?〃
剧痛令凤飞复又清醒,吃力地转脸望去,纵使在朦胧中的屋角,也能看出那一点灼红的火星。
烙刑。
第二道就是这个了么?原本还以为可以再支撑一会儿呢。凤飞惨然一笑,说出方洪想要的答案。
〃新宏路202号,五栋,七楼,A。〃
方洪点了点头,眼神示意,身后已有数人利落地闪出门外。另一些人想将凤飞拖出去,却被方洪阻止。
低头俯视着那张苍白沾着血迹的脸,被水淋湿的黑发,方洪以脚尖挑起凤飞的下巴:
〃有件事我想不通。象你这种聪明人,既然早决定要招,为何还要等到鞭打之后?是想对得起自己的良心?还是想当一把英雄?〃
凤飞的眼睛被迫与他凝视。由于光线的原因,方洪可以清清楚楚看见这张脸上的每个细微动作,包括睫毛的颤动,瞳孔的缩小扩大,凤飞却只能模模糊糊看清一个阴影中的轮廓,带着残忍的,血腥的咄咄逼人。
童年时的另一道轮廓渐渐重合上来。疼痛,伤害,然后血花四溅。
我不后悔杀了你。因为我现在才知道,如果还有机会,我仍然会重复那一刀。
凤飞咧开嘴,璨然一笑,突如其来的神采竟然盖过了狼狈和凄惨:
〃特种部队训练条例之一。〃
〃什么?〃
〃很早以前,美国特种部队在越南作战,如果被俘,所必须遵循的一种条例。〃
〃说。〃
方洪的脸阴沉了下来。眼前这人明明已在自己掌握,也已被迫屈服,为何还有一种场面失控的微妙感觉。
〃没有血肉之躯能对抗得过刑求。所以他们的军队明确地要求,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尽可能拖延时间,缓慢地招供出情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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