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见自己的身子,这是只有极严重的神经分裂的人才会有这种情形,他们会怪叫“我的手呢?”“我的脚呢?”其实,他的手、脚,正好好地在他们的身上,只不过他们看不见而已。
那么,我已经因为脑神经受到了破坏,而变成一个不可救药的疯子了么?
可是,我自己却又知道那是不确的,我不会成为疯子,虽然我暂时看不到自己的身子,但是我的头脑,却还十分清醒,一切来龙去脉,我还是十分之清楚!
我索性闭上了眼睛,过了不知多久(在那一段时间中,我可以说根本连时间也消失的),我才觉得自己的身子,在渐渐地下降。
那种感觉,是彷彿自己已从云端之上,慢慢地飘了下来一样。
终于,我的背部又有了接触硬物的感觉。
我再睁开眼来,我首先看到了骆致谦,他正在抛著手中的枪,看来对我,已没有敌意。
我连忙再看我自己,我身上的伤口,已完全不见了,就像我从来也未曾中过枪。(奇*书*网。整*理*提*供)
但是,我却又的确是中过枪的。
不但我的记忆如此,我身上的血迹还在,证明我的确曾中过枪。
我勉力站了起来,仍有点晕酡酡的感觉,但是我很快就站稳了身子。骆致谦望著我:“怎么样?”我使劲地摇了摇头,想弄明白我是不是在做梦。我非常之清醒,我不是在做梦。
但是在喝了“不死药”之后,那一种迷迷糊糊的感觉,我却实在记不起来了,我苦笑了一下,并没有回答。
骆致谦“哈哈”地笑了起来:“感觉异常好?是不是?老实说,和吸食海洛英所获得的感觉是一样的,是不是?”
他连问了两声“是不是”,我只好点了点头。
因为他所说的话,的确是实在的情形。
骆致谦十分得意,指手划脚:“我相信那岛上的土人,在最早饮用这种液汁之际,是将它当作麻醉品来用的,古今中外,人都喜欢麻醉品,而你也会立即喜欢这种东西的!”
在那一刹间,我只觉身上,阵阵发冷!
我饮用了不死药!
我将不能离开不死药了,如果不喝的话,抗衰老素的反作用,就会使我变成白痴!
我呆呆地站著,一动不动,骆致谦则一直望著我在笑,过了一会,他才道:“你不必沮丧,来,我们拉拉手,我们可以成为最好的合伙人!”
我看到他伸出手来,我可以轻易地抓住他的手,将他抛下海去的。可是我却没有这样做,因为,这时将他抛下海去,又怎么样呢?
我已经喝下了不死药,我已成了不死药的俘虏,从今之后,我可以说没有自由了!
而骆致谦如此高兴,竟然认为我会与他合作,那自然也是他知道这一点之故。当然,我固然未曾将他摔下海去,但也没有和他握手。
我心中只是在想,在我这几年千奇百怪的冒险生活之中,我遇见过不知多少敌人,有的凶险,有的狡猾,有的简直难以形容!
但是,我所遇到的所有敌人中,没有一个像骆致谦那样厉害的,我一次又一次地失败在他的手中到如今,我似乎已没有反败为胜的可能!
骆致谦看到我不肯和他握手,他收回了手去,耸了耸肩:“不论你是不是愿意,我看不出你还有第二条路可走。”
我的神智渐渐地恢复镇定:“我还是可以先将你送回去接受电椅。”
骆致谦却一直带著微笑:“不,你不会的,你已喝了不死药,和一般人想像的完全相反,一个永不会死的人,绝不是幸福的,他的内心十分苦闷、空洞和寂寞,一想到自己永不会死,甚至便会不寒而栗,我没有错,我说中了你的心坎,是不是?”
我的身子,又不由自主地震动起来。
骆致谦又说对了!
的确,当以前,如果我想到自己永不死的时候,或许会觉得十分有趣,认为那是一件十分幸福的事情,因为在以前,这样想,只不过是空想而已,几乎一切都是美好,但是如今却不同了!
如今,我只要保持著不断地饮用“不死药”,我的的确确可以成为一个永远不死的人,但是每当想起这一点的时候,我实在忍不住心寒!
当你和你最亲爱的人,一齐衰老的时候,你并不会感到怎样,但是试想想,如今我将看看我四周围的人,包括我最亲爱的人在内,老去,死去,而我却依然一样,这能说是幸福么?这实在使人恶心!
骆致谦望著我,徐徐地道:“是不是!”
“是不是”好像是他的口头禅,我只是无精打采地望著他。
骆致谦继续道:“在心灵上,我们绝不是一个幸福的人。一个有著这种心情的人,总是希望有一个和他同样遭遇的人,可以同病相怜,互相安慰的。我是这样,你,也是这样的!”
他讲到这里,又停了停,才总结道:“所以,你将不会送我回去接受电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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