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沅被磨得一脸无奈,遂警告道:“坐稳,再这样动下去,还如何进城?”
苏悠怔在那,反应过来后,霎时脸红到了耳根。
半个时辰后,到了青云楼。
好在如今是夜间,她也裹着周沅的外袍,将头脸全部都蒙住了,无人知晓她是谁。
账房里,苏悠将外袍还给周沅,稍作了整理便起身要回去。
周沅却喊住她:“你打算这样回去?”
从围墙上跳下来时苏悠裙摆便擦破了一块,加上钻丛林也刮破了不少,总之衣衫褴褛的模样让人不多想都不行。
可即便是如此,苏悠也无可奈何,这是青云楼,又不是她的闺房,她便是想换身衣裙收拾一下也没有办法啊。
她道:“民女坐马车回去,也只是落脚时走几步路而已。”
周沅道:“你若想将今夜之事私事给瞒过去,就不要落人口舌。先等等,孤一会儿让人把衣裙给你送来。”
她是和三夫人一起去的静慈庵,祭拜完父母便回了城,若一切都安无事就不该是这副衣裙残破的样子。
苏悠想想也觉得确实该谨慎一些,便又坐了回去。
两人沉默了一阵后,周沅看着她问了一句:“若魏明没死,你打算怎么办?”
苏悠自己也不知道,若他没死,便应该会找上门算账,一口咬定她行凶杀人,置她于死地,即便最后无证据,魏明也绝对不会放过她。
想了想,她道:“不是有殿下么。叶氏香铺的账薄我都交给殿下了,里面是关于香典司与魏家出卖香料材的市价和税目证据。”
“按照原本的制律,出售的市价不能上抬超过香典司的两层,可魏家却足足超了四层。民女也对比了当初被查抄以及吴仁清他们铺子的账目,上抬价格不足两层,根本不属于私抬价格。”
“他们的家属虽然都清楚是被冤枉,奈何香典司私下威胁过他们,加上吴仁清的死,所以他们才不愿意出来指证。如今有了这些证据,应该足够作为魏家与香典司互相勾结的罪证。”
于周沅而言,吴仁清的账簿与眼下这些证据足够掀翻香典司以及给荣国公一记重创,到那时候魏明自然也顾不上她。
苏悠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周沅的脸上,面容极为从容,有板有眼地像是在陈述一件极为正常之事。
周沅嘴角微微动了一下,他从未与苏悠透露过什么,可她却一直清楚他需要什么,这让自诩思绪澄明的周沅忽然生出混乱。
他从没有因为是女子身份而轻看过苏悠,但此刻却无端有种在与属臣议事一般,实在让他心绪难宁。
除了不喜那突如其来的荒谬感,对于苏悠这四年来成长了许多还是高兴的,以及心中的那份炽热依旧难以自持。
可他也很清楚,叶氏香铺的账簿一出,无疑是将苏悠放在了风口浪尖,随时都会有危险。
虽然不忍打击她,但还是如实道:“你这不叫解决,而是把自己推入了绝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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