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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杯。”
张安世只好从善如流地道:“好。”
吃饱喝足,张安世趁机低声道:“楚王殿下勇武,何不就藩海外,打一片基业?你瞧那赵王殿下,还有从前的汉王,与楚王殿下相比,远远不如,殿下这一身的武艺,荒废着实在可惜。”
这朱桢一直都是一副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样子,见四下无人,此时目光却是很有深意地看着张安世:“自古以来,兄弟们分家,老大当然是继承家业,而其他的儿子,却总能继承一些田产过日子,大家还是一个宗族,彼此守望相助。哪里有兄弟分家,老大得了家业,却将兄弟们赶走的?”
张安世:“……”
朱桢接着道:“寻常百姓家尚且如此,皇族就更不能如此了。皇兄的性情,本王是知道的,本王这个人说话比较直,也晓得你一定会去将本王的话禀告皇兄,可有些话,本王不吐不快!我大明的江山,基业还不够大吗?怎么到了现在,这么大的基业,连兄弟们吃一口汤汤水水,都不能相容了?”
张安世干笑道:“陛下主要是为了楚王殿下考虑。”
“考虑个鸟。”楚王朱桢道:“你以为本王是傻瓜吗?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到外头去!什么汉王、赵王、宁王,不都是你们立的牌坊?他们现在是好,却都是朝廷极力支持的结果。为啥?不就是想将兄弟们都骗出去?先去的,像他们三个,肯定占尽了好处,天时地利人和,不站稳脚跟才怪!”
“可像我们后至的,必定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到时候一家老小,枉死于土人之手,消息传回京城,你们不还是哭一场,然后骂本王这些人……没屁的本事,连土人都拿捏不住?”
张安世一时无语,这楚王咋说的好像自己是股市里的韭菜一样,大庄家就是想骗他进去割。
张安世只好又劝道:“陛下是殿下的兄弟啊……”
朱桢却是冷哼道:“本王现在快活得很,你休要多言!嗯,你酒量不错,这酒也不错,宫廷御酿,这是皇兄酿出来的?”
张安世道:“殿下喜欢,我送十箱八箱去。”
“算了,再好喝,也要适可而止,人啊,不能贪心,得晓得自己的分量!什么勇武,什么武力超群,本王只晓得双拳难敌四手。我劝你到了陛下面前,少劝他教咱们兄弟去海外。总而言之,我是赖定这儿了,谁也赶不走!这是太祖高皇帝的江山,本王吃的也不是皇兄的俸禄,本王吃的是本王老子太祖高皇帝的。”
说罢,眉一挑,神气活现的模样,大有一副有本事就冲我来的气概。
张安世便不好再劝了,只好道:“殿下误会陛下了,罢罢罢,我不说了,果然好人没好报。”
张安世颇为朱棣无语,这兄长做的……得干了多少大缺大德的事啊,连自己的兄弟都不信任他。
哪怕是有一些兄弟不信任,这楚王殿下,这样鲁莽和一根肠子通到底的人,智商至多也就比朱勇高那么一点点,也绝不肯上钩。
可见朱棣在众王心目中的道德败坏到了何等地步。
…………
阿鲁台和哈儿兀歹入了京,便一直都被安排在了鸿胪寺。
只是他们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得知一切都是那夜明珠的问题,二人捶胸跌足。觉得实在太冤枉了,若不是那夜明珠,鬼力赤中毒甚深,二人如何会谋划篡位,又如何会自相残杀,到最后……又怎么会是如此狼狈的下场?
说到底,是大明使了诡计。
他们到了京城,朱棣对他们很冷澹,而且还下旨,命他们的残部解除武装,进入关内。
这时,二人就彻底成了被拔了牙的老虎,心知可能自己再也无法回大漠了。
甚至可能会被大明直接圈进扣押起来,连他们的部下,也绝不可能再回到草原中去。
于是二人只要在一起,便禁不住借酒消愁。
说起来,这宫廷御酿,倒是极合他们的口味,这酒劲头很大,喝起来痛快。
只可惜,有此好酒,可他们的基业和部众,却全数被他们自己败了个干净。
一想到这个,二人就觉得心口堵得慌,却也无计可施,只是心中苍凉,喝醉了之后,便不禁满腹牢骚。
“安达,我悔啊,这汉人只晓得用阴谋诡计,倘若堂堂正正打一场,何至如此?我……我对不住祖先……”
“哎,那又能如何呢?如今用汉人的话来说,就是我们就是虎落平阳,堂堂的汉子,却要这般憋屈。”
阿鲁台边激动地说着,边拼命地拍打着酒桉。
哈儿兀歹却忧心忡忡地道:“却不知我们的部众如今下落如何?汉人诡诈,我们不但害了自己,却连自己的族人也统统害了。”
他们二人,对于张安世卑鄙的手段,都是愤恨不平。
如此大声密谋,其实早被潜伏在此的密探听了去。
可显然,二人也破罐子破摔,尤其是喝醉了酒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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