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弟买的东西,就是烫伤膏。
舒意喊厨房里的岳海涛出来,给许愿胳膊上药。岳海涛这才边擦手边走到客厅,坐在沙发上示意许愿坐在一旁。
表弟重新落座,麻将被洗得哗啦哗啦响。舒意为照顾周全,边码牌边喊林师兄。
林一山站在客厅的落地窗前,双手插在裤兜里,凝神望着穿外——十六楼没什么风景,但他较劲似的,嘴唇紧抿。
烫伤膏的包装像牙膏,岳海涛使劲挤,也挤不出药膏来,许愿托着胳膊默默地看着。
舒意跑过来,把包装盖拧下来,把盖与膏身中间的那层塑料膜撕下来,再把包装盖拧上,涂着豆沙色指甲油的手,一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
然后跑去落地窗前:“师兄,快帮我打几圈!”
“不打。”
舒意发现师兄此刻画风不对,他脊背僵直,此刻一点也不想与人寒暄。
果然,林一山的手在运动裤留里划拉一下,转身看向门口鞋柜,然后三两步走到门口,抓起车钥匙,很官方地对舒意告辞:“谢谢,饭吃不成了,有事得走。”
说着对着厨房的方向说:“改日再约你打球……”然后对着客厅和麻将桌方向说了句吃好玩好。
一闪身,门就关上了。
表弟的两个朋友对视一下,女孩抻着脖子望向房门:“帅是帅,人有点怪啊。”
男孩看了眼舒意,示意她闭嘴。
手臂内侧被涂了厚厚的药膏,凉凉的,岳海涛见她保持着涂药的姿势,有点心不在焉,也没话,转身去看锅里的汤。
手机震动,进来一条短信。
就俩字:下楼。
许愿看到短信内容在屏幕上显示了片刻,来自一串号码。
她想想还是回复:“?”
其实她想说你疯了,怎么下楼,下楼干吗,别生事……
手机沉默了,但这沉默不代表结束,许愿凭直觉就知道。眼看着麻将又打了一圈,男孩子和了,还有一杠,洗牌时还在吹牛。麻将碰撞的哗啦啦声音凭添烦闷,许愿终于起身,随便找了个理由,只拿着手机出门。
有上兴趣班的孩子,带着对粉色的翅膀,站在妈妈身边。许愿出单元门,正和她们打个照面。
林一山站在花圃边抽烟,手上的烟已经下去大半截,整个人阴仄仄的,与小区傍晚的人间烟火隔隔不入。
许愿略迟疑,见母女二人进了楼门,才默默走到花圃跟前。
林一山转过头来,眼里的光闪了一下。
许愿今天穿了长T和短裤,与以往不同。胳膊依旧端着,神色小心而局促。
林一山看出她的不自在,独自走在前面,许愿跟上。两人走过小区保安亭,在一处未营业的底商门前站住,玻璃门上贴着张A4纸,手写体“出租”,这条小街远离主干道,左右几家要么未开张营业,要么门庭冷落,夕阳照不到,他们站在阴影里。
林一山站定,重新直直地看着许愿。
她盯着玻璃门上斑驳的白色涂料点点,和惨淡的“出租”招牌,也警惕地透过玻璃,看着林一山的影子。
时间地得有点慢。
“怎么不接电话?”
“……”
“那天几点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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