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两人似乎真的要打起来,云砚里吓了一跳,忙道:“父尊!顾从絮和玉舟有生死契,您若对他动手,玉舟……”
“不过生死契罢了,我能抹去。”
云尊主漫不经心打断云砚里的话,冰冷的眸盯着面前那浑身散发着令他厌恶又忌惮的气息的恶龙,“玉舟根本不知道自己养在身边的到底是什么东西,迟早有一日,他会死在这条三毒龙手里。”
云砚里根本不懂云尊主到底在说什么,但能察觉到他身上毫不掩饰的杀意,疾声道:“父尊!”
云尊主决定的事从不会轻易改变,云砚里唯恐顾从絮在相重镜不知道的时候被杀死,连忙去求知雪重。
知雪重呆呆看着靠在椅子上的相重镜,许久才抖着唇喃喃道:“他不是说……没受过多少苦吗?”
周围倏地一阵安静。
云尊主指尖凝聚起的灵力猛地一散,偏过头去看知雪重。
知雪重拽着云尊主的袖子缓缓弯腰蹲了下来,只是短短几句话,她便隐约窥出相重镜在九州那些年必定过得异常悲惨。
被封在石棺六十年……
知雪重恍惚记起当年那人将他孩子扔到落川时,相重镜也是被关在小臂长的小匣子里掉入那波涛汹涌的水流中。
知雪重自认从不是个矫情爱哭的人,但这才半日时间她便控制不住自己,眼泪悄无声息再次落了下来。
云尊主最怕她的泪,见状也跟着蹲下来,拧着眉头握住她的手,熟练地哄她:“你看,云彩打雷了。”
知雪重不看,依然轻声落泪。
云尊主这些年用自己头顶上只有知雪重能瞧见的小云彩不知逗笑了她多少回,这一招骤然失效,他整个人都愣在原地,一时间竟然有些手足无措。
他……不知道该怎么哄了。
好在知雪重也不是需要旁人哄他的人,很快就颤抖呼吸着站起身,撩着裙摆匆匆跑了出去。
云尊主立刻去追。
云砚里小声道:“我娘亲在为你解围呢。”
顾从絮手中的龙化缓缓消退,他甩了甩手,蹙眉道:“多谢——他方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迟早有一日,他会害死相重镜?
云砚里摇头:“我也不知,但我父尊似乎对九州的三毒十分厌恶,八成只是讨厌你吧。”
顾从絮却不这么认为。
云尊主那个眼神,分明是恨不得杀之而后快,不像是对厌恶之人的模样。
三毒龙?
那什么三毒,和自己有什么鬼的关系?
顾从絮冥思苦想,连云砚里什么时候回去的都不知道,等到他从纷乱的思绪中回过神,就瞧见原本乖乖坐在椅子上发呆的相重镜此时已经踮着脚尖爬上了塌,雪白的脚踝露在外面,正在悄摸摸蹬着足尖往锦被里钻。
顾从絮:“……”
顾从絮眉头一挑,快步走进榻边,一把扣住相重镜的脚踝。
相重镜吓了一跳,浑身一抖,那脚踝上已经恢复原状的金铃倏地一响,叮铛一声如风铃般,仿佛能刺破顾从絮的耳膜。
相重镜立马手忙脚乱地将锦被往身上盖,但他一时着急只盖住了肩头,露出半张通红的侧脸和鲜红欲滴的耳垂。
见到他这番模样,顾从絮就知道了,他淡淡道:“你醒了,还记得方才的事吗?”
相重镜头一回察觉到羞耻得要哭出来是什么感觉,他拼命蜷缩着身子往锦被里缩,喉中发出一声求饶似的呜咽,羞愤欲死。
来一道天雷劈死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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