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无忧和雪都勃然大怒,两条人影一闪,到了张弥陀的身边,只见掌风拳影,格外凄冷,只听到张弥陀一声惨似一声的哀嚎,渐无人声。
澹台梦笑道:“你们都是齐心,打死了他,我还问什么?”她这话倒是管用,印无忧和雪都放开了张弥陀,两个人对视了一下,雪垂头。
他们的气,是因为张弥陀骂了澹台梦。
再看张弥陀,惨不忍睹,脸上片片淤青,嘴唇肿得翻了出来,眼角也裂开了,渗着血。
澹台梦叹了一声:“好汉不吃眼前亏,你已经是我们的阶下之囚了,还逞什么口舌之利呢?白白挨了顿打,不知道是骂人疼,还是打人疼呢?”她笑吟吟的,蹲下身子,用条雪白的手帕,轻轻为张弥陀擦脸上的血。
张弥陀本来是气喘吁吁的,让澹台梦这么轻轻一拭,不由得抬眼瞪着澹台梦,可是当他与澹台梦对视之后,立时觉得万把钢针扎进了肌肤,这些钢针飞快地在肌肉中横冲直撞,他几乎都能听到针擦过骨头的咝咝声,不由痛得心跳欲死,这种痛,绝对超过了他能够忍受的极限,他痛到好半天才凄厉地嚎出来一声,反而把印无忧和雪都吓了一跳。
这一声嘶嚎来自地狱一样,听得印无忧都皱起了眉头。
张弥陀嚎得声音都哑了,浑身都在战抖,看着澹台梦的表情,好像看见了凶神厉鬼一样,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澹台梦惋惜地看着张弥陀:“你读过书吗?”
张弥陀摇头,身子还在颤抖,无限恐惧地盯着澹台梦。
澹台梦叹气道:“难怪你这么愚蠢,还是不读书的过错。若是读了书,认得几个字,就知道青青蛇儿口,黄蜂尾上针。两般犹还可,最毒妇人心了。”她说得幽幽的,手中洁白的帕子又扬了扬。
还没等那帕子粘到他的脸,张弥陀立刻又哀嚎起来:“姑奶奶,我错了,不要,不要……”
印无忧和雪都不由得打了寒战,他们自然知道澹台梦在弄鬼,可是到底那雪白的帕子有些什么,让张弥陀这样强横的人也吓得如此可怜?
澹台梦还是幽幽地叹息,无限同情地看着张弥陀:“覆水难收,可怜你无法弥补你的错误了,女人可以杀,不能骂,知道吗?”她的口气好像哄小孩子一样,听到张弥陀的耳朵里边,却无比狠毒阴冷。
张弥陀几乎带着哭腔:“我不敢了,我是混蛋,求求你杀了我吧……”
澹台梦本是幽怨的,转眼又笑靥盈盈:“千古艰难惟一死,活着总是件快乐的事情,为什么要求死呢?”
张弥陀打了个寒战,愣愣地看着澹台梦的笑容,如果不是浑身仍在的疼痛,他一定以为自己在做梦。
雪皱眉,道:“张弥陀是奉了郡王的命令,到这里下毒,我奉了郡王的命令,等他下完了毒,就杀他灭口。我们是一同来的,还有我的,师父,张弥陀给我的师父下了毒,他要我放过他,才给师父解毒。”他实在有些看不过眼去,虽然他也杀人,杀人的时候也不会眨眼,不过那是很瞬间的痛苦,不会这样惨烈。
张弥陀惨然地道:“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孟而修一贯的做法就是杀人灭口。你们不用急,早晚有一天会轮到你们。” 他说着话,犹自喘着粗气。
孟而修,广平郡王。
澹台梦知道这个人,就是他府上的人擒住了林瑜,把林瑜押入天牢的。她对这个人虽然不了解,却是记在心上的。孟而修在这里下毒,要神不知鬼不觉的弄死那么多人,那么孟而修要的应该是这个地方了。他一个堂堂的郡王,要这个地方做什么?不过是深山里边的一处村庄而已,难道还会埋着什么宝藏不成?
澹台梦心中想着,脸上微微地笑:“这个郡王爷也是好玩,放着正经事儿不做,巴巴的打发你来下毒,下了毒还让人灭你的口,可怜你死了都不知道自己为了什么死的,是不是有些冤枉啊?”
张弥陀哭丧着脸:“姑奶奶,你不用套我的话了,孟而修从来就没有相信过任何人的,他只吩咐身边的人做事儿,可是从来都不会告诉我们为什么!”
澹台梦好笑道:“这就奇怪了,你们明明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为什么还要为他卖命?”
张弥陀苦着脸道:“在我们看透他这个性情之前,每个人都以为自己会是个例外,他决定要杀谁之前,会待这个人如兄弟一样的,金钱、女人,他什么都舍得啊……”
澹台梦叹了一声:“世间的人,都是如此自欺,才惹得如此自苦。既然你知道了他,应该离开他。”
张弥陀愣愣的:“离开?”他又不知道澹台梦的葫芦里边卖的什么药,打了个寒战,难道现在澹台梦要杀他了,不过死了也好,他宁可死,也不愿意再受方才的那种痛苦了。
澹台梦站了起来,淡淡地道:“张弥陀,你走吧,最好不要让孟而修的人再追到你。”
雪急道:“不能放他走,我师父的毒还没有解呢。”
澹台梦笑道:“你叫我一声姐姐,我为你师父解毒。”
雪哼了一声,不接她的话。
澹台梦笑道:“不信?不过是焚心教的毒,有什么难的?”
雪和张弥陀同时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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