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骑着电三轮,赶到了我弟的芬芳食品厂。
我注意到,以往用粉笔写的歪歪扭扭的五个大字,已经用鎏金镶嵌在围墙上,闪闪光。
我弟已经起来了,正拿着扫帚在路边扫地。他要将厂子门口的垃圾都整理干净,给来厂子里的客人一个舒坦整洁的印象。
“姐啊,是你啊!”我弟披着衣服,看着我,微微笑着,露出几颗洁白的牙。
“我来瞅你,怕你着凉。”我将被子递给他,我弟接过了。
“这是新做的。虽然不是冬天的厚被子,但盖在身上,软绵。比外头买的踏花被强。”
我弟领我去他的宿舍。我见我弟床上的床单有点歪了,就帮他扯了一扯。
我弟受了感动,忽然就握住我的手。“姐,你坐。”
我挨着我弟坐下了。我弟瞅着我,眼睛一眨不眨的。我弟又起身,将宿舍的窗子关上了,房间有点昏暗,他的呼吸有点急促。
“姐,你放心,那钱我过冬了,就给你凑齐。”
我就说我不急。
“姐,令狐飙的钱,明春我也就还了。”
我说这话他说过几次了。
我弟就默了默。“姐啊,你真的就不去相亲了吗?”
我弟又问我这个。他当然也知道,这些天,镇子上隔三岔五的就有人来我家里,找我奶,给我介绍对象。但我都给推了,给的理由就是我还小呢。
我就摇头,想起了贵的嘱咐,我就笑:“姐不是听给你的话么?姐不相亲。”
我弟就笑了。他压低了嗓子,又清了清喉咙,忽然就说:“姐,我……喜欢你。”
啥?我听了,瞅着我弟。
“姐,我说我喜欢你。”
我心里有擂鼓在敲,但还是佯作镇静。“呵呵……我是你姐,你当然喜欢我。”我觉得不自在了,贵的眼睛瞅着我,我呼吸急促,只想从宿舍出去,透透气儿。
又来了,我想起之前贵说的话,觉得自己在引诱贵犯罪。
我呼啦一下,站了起来。但贵拦住了我。
“姐,你别装糊涂。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我弟在外头闯荡了一番,说这些话,虽然腼腆,但声音还是透着笃定。
“贵!我是你姐。”我急了。
我弟扯住了我的胳膊。“那又怎样?我和你又没有血缘关系,不算啥。”
我听了,就叹气。这都是我家亲戚七大姑八大姨地多嘴,在我五岁那年,就告诉我,说我是捡来的,是什么什么的私生子。说的那个难听。后来,我上了学,只要和女同学淘气了,她们就管我骂“私生子”、“杂种”啥的。
为这事,我弟还找人干过架。
小时候,我多么希望我是我爹亲生的啊。但我爹说没啥,捡来的养着养着也就是亲生的了。我说那不是,捡来的就是捡来的。
我爹就放下了手里掰的玉米,问我:“芳,你爹我是双眼皮不?”
我就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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