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天,我去了一趟惠城。华鸿辞职了,说她要回老家江西。
我说干啥这样急?她说要回去相亲。
我说你不大打算在惠城奋斗了?她听了,就笑,说奋斗啥啊,再怎样,也还是一个打工妹。
我知道她是屈从了。
华鸿二十二了,她两个姐姐已经婚了。结婚了,收男方家一笔彩礼,好回来盖房子,给弟娶媳妇。华鸿两姐收的彩礼,她爹拿了盖了房子。华鸿相亲了,他爹就能拿彩礼钱给儿子说门亲事。管他年纪小不小的,领个媳妇,生个娃再说。
“你……那相亲对象啥人,可靠不?”我只能这样问她。我知道,许许多多的农村女孩都像华鸿一样,在婚前,为爹娘,为兄弟,早早辍学打工挣钱寄家。婚后,又得干家务生孩子的为夫家操持。要是重男轻女的,非等生一个男娃不可。女人生不出男娃,那是女人自己的事。
婚姻幸福不幸福的全凭男人的良心。男人要有钱了,那就更凭良心了。了财,对老婆好的有。但更多的是将老婆甩了,一分钱也不给,又找更年轻的姑娘娶的。
反正,有钱嘛,哪怕是一点小钱,也会有大把年轻的新鲜的健康的姑娘上。在中国,从古至今,似乎女人一直就不值钱,只是一个待价而沽的商品。
和华鸿相比,我觉得我还是幸运的。因为我特殊的家庭,迫使每个人都要出力。家中每个人,不分男女,都平等,都重要。要想过好日子,必须团结起来奋斗。
“我不知道。听我爹说,他家是做漆匠的。他还有两个姐姐,都嫁了。房子早就盖了,正打算在镇上买个商品房……”
我听了,就不往下问了。我听出了华鸿言语里的松动。
我和她痛痛快快地在惠城玩了几天,就好像之前我从没来过。
我刚回到青市车站,我奶就给我打电话。我奶进过扫盲班,识字。
“芳儿啊,你赶紧回来。”我奶口气重重的。
“咋回事?”
“万金花来咱家了,带了好多东西,看着可贵。”
我一听,脑筋一转弯,就问:“她来我家,啥意思?莫不是看上了咱家灵儿……”
我奶听了,就笑。说我乱想,我多大,灵儿多大?
“她是瞅上你了。”
我一听,就皱了眉。“奶啊,她真来了吗?”
“你这孩子,奶和你说正经事呢!人家就等你。可你偏出去了。你到底啥时到家?”
我想了想,就道:“还有半小时。”我不能犯糊涂,我得说清楚。
“我可等你。我先和她唠嗑唠嗑。”我奶挂了电话。
我就赶紧打给郭大勇。
“大勇,你妈来我家了,你知道不?”
“知道。”郭大勇闷了一会。
“那……你咋不劝劝呢?我不都和你说清楚了嘛?”我急,又担心黄了我妹的事。
“水芳……我妈呢,就去你家看看,你别多心。”郭大勇还劝我。
我更急了。“可你该知道,我妹对你有意思呀?你拉扯上我,不是让我……”这一回两回的,怎么就说不清楚呢?
“我知道你不乐意。”郭大勇的声音低沉了,“但这回,真是我妈的意思。我拦不住,也不好多说。我妈瞅准了谁,我拗不过。”
“我看,你压根就没拦,是吧?”
自打他在桥洞里咬了我一口,我就知道他也不那样老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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