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怔了怔。好半天才说:“灵,你喜欢裁剪?”
“我喜欢帮人剪头。不过奶说在廊里干的都不是正经人。我也喜欢缝纫。下了班,我就在屋子里拿针线自己瞎缝。姐,毛巾厂的废料随便捡。”
我听了,忽然就抱着我妹。“灵,姐一直忽略你。那咱就别去上班了,姐送你去城里的培训学校学裁剪。”
“我自己攒钱。”
“姐有钱。”
“姐,你有钱是你的。我要我自己有钱。”
我看着她,觉得她真的变了。“姚大毛的五千,我不是给你用了吗?你可以去报名。”
“那钱脏。我不稀罕。我要多多赚钱,赚许多钱,找个好男人,就像大勇哥那样的。”
“郭大勇?”我愣了。
“是呀。他才算好男人。姐,你不在家,大勇哥抽空,常来毛巾厂看我。”
我不知怎么接话茬。郭大勇十九,算……男人吗?或许在十五岁的我妹看来是。灵……对郭大勇有好感?
“郭大勇家有市,那我以后就在他家市对面,开家服装店。”
我一听,头皮就有点麻。不过……这该算是好事吧?
“嗯。睡吧。你自己挣钱,有骨气。”我按了按她的手,拉了灯。就这样混着吧。灵才十五。
第二天一大早,奶知道我要走了,早早起了来,咸鸭蛋、腌莴苣、臭豆腐、豇豆干、辣椒……瓶瓶罐罐的,装了两个蛇皮袋子。
我说不要这许多,外头都有的买。何况我吃了中饭才走呢,我奶太急了。
“外头的,哪有家里做的干净?”我奶坚持要我拎着。
我弟倒还平静,说隔个十天半个月的就回来,看看房子,点点材料,反正也不远。我妹无所谓,说我要高兴,帮她买点好看的衣裳。
到了中午,筑地基的瓦工们和我聊了几句天。我给他们倒茶烟。午饭因为说好的,包在工钱里,但他们宁愿回家去吃,睡个午觉,下午再来。摩托车来去的,也方便。
瓦工头子还说这样好,清净。想吃啥吩咐一声,自己家婆娘做,在主家吃也受拘束,不自在。我奶就管他们一天的茶开水。
“这天盖房好,不冷又不热。我们做小工的,就喜欢这个天气里出来。”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脱下套袖,过来喝茶。
我笑笑。“被逼的。再不盖,冬天都要冻死了。”
大工小工们毕竟拿我的工钱,听了这话,也就附和笑:“不出两月,你家房子就好了。剩下的,就是粉刷、贴地砖、买家具、装潢。”
我一听,头就更大了。
“你这姑娘家的不容易。我出来做瓦工这么多年,还没见哪个小姑娘将门户撑起来的。”瓦工头子痛快喝完了一壶茶,就对我翘大拇指。
吃了饭,瓦工们三三两两地走了。我也要走了。我看着宅基地上倒塌的碎砖瓦已经扒拉掉了,露出干干净净方方正正的一段新墙基,我就高兴。我回来一趟,我家肯定就变一回样。
我奶将我送到路边,看着我上了新开通的一辆公交车。我大包小包地拎着,又不舍又畅快。想过好日子,就要舍得吃苦。
快到车站了,我从公车上下来。左一个蛇皮袋,又一个蛇皮袋的,乍一看,真有点像逃荒的。
翻出包里的钱,我要进站去买票。我的身边,就开来一辆车。
车窗慢慢地打开了。我扭头一看,本来还以为是问路的。但一看那开车的人,我真吓了一跳!
这不是……飙哥?他又回青市了?这样神出鬼没的,干啥呢?
我的脚像钉住了一样,想逃,反而走不了。车站附近有一条国道,从青市去惠城,这条国道是必经之路。
他走他的,我走我的。
“上车。”飙哥副驾驶室的门已经自动打开。他的声音轻轻的,并不是命令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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