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拉起绳子,踩着深深的雪窝子,翻下爬上费尽了气力才上了一处山头,老蔫手指对面崖壁道:“你仔细瞅瞅,看看有啥?”
三泰瞪起眼珠子一通乱望:“老大啥家伙式也不让带,要是拿着望远镜就好了。那儿……啥也没有啊……”
“没有就对了!洞口让当家的给堵上了,咱以前是从那边下去,这边不方便……你瞅瞅那崖壁上挂的雪,那块尖石头后面……”
“蔫哥,啥也看不出来。”
“嗯,行了!咱们回去了。”
“咱这就回去?跟老大约的是明儿晚晌。”
“嗯……要不咱去草河城探探?反正你小子真像是个收皮子的。”
“好,那咱再瞅瞅永清沟大营去……”
两个胆儿肥的家伙小心翼翼地掩盖了两处山头上的踪迹,拉马掉头,沿着一条草河的河叉子,在早已冻瓷实的河道上,唰唰地往南赶去。
一路上倒是有些小村户,俩人也没心思装模作样了,天还没擦黑儿就赶到了小河汊汇入草河主流的河口处,老蔫喊停了三泰,指指左侧的小村子,“咱在这儿住一宿,这地儿重要,往北去草河掌,往南十几里地儿就是草河城了,先瞧瞧情况。”
“好嘞,收皮子喽……”
老蔫行伍多年,一个老兵该有的谨慎还是没问题的,在这方面三泰就差了很多,他跟着秦虎从家里出来,一切还算顺当,没遇上过什么遭难或危险的事情,反而是让他这个曾经久历江湖艰辛的家伙,觉得很是刺激。又是一宿的平静安定,早上俩人拉着马爬犁上路就嘟囔上了。
“蔫哥,这寒天雪地的,胡子都猫冬了,那些大兵一准儿是炕头上耍个小牌儿、喝个小酒儿,谁往外跑啊!”
“也是,还是咱家里欢实。咱哥俩也快着点儿,溜一圈,剩下的钱给兄弟们捎点好东西,赶紧回家……”
出来时,当家的每人给他们塞了一包30块的大洋和零钱,让他们做买卖使的,现在只花了一小半。老蔫自从跟着秦虎行动了几趟后,就长了坏毛病,兜里这几个萝卜片子根本就不当钱儿,非得花了才痛快;三泰更是这样,都是老奉天饭庄子里惯出来的毛病。
十几里地儿,一撒欢就到了,从草河的河道上过去,永清沟的大营在草河西岸上,离得有点远,还是看不真处。俩人在东岸的草河城里转了一圈,又赶着爬犁就过了木桥,要从永清沟的大营门口往回遛过去,这样就算是瞧的清楚明白了。
爬犁慢行,倒是没瞧见以前的路卡,再靠近些,老蔫和三泰都撇见了营角炮台上的岗哨。
“嗨,干哈的?”炮台上的大兵背着大枪,手抄在袖筒里,对着下面吼了一嗓子。
“收皮子!直毛、二剪、老羊皮,收皮子喽……”三泰喊顺溜了,张口就吆喝起来。
“臭皮子,别他娘吆喝了。顶着风臭二里地,站下站下!”
三泰瞅瞅老蔫,“蔫哥,咱要破财!”
“把心放肚里,咱这俩钱儿,没就没了!停吧。”
咯吱吱营门半开,从里头出来俩当兵的,倒是没拿着大枪,“嗨,臭皮子,老羊皮什么价儿?”
三泰一愣神儿,“呦,原来是买卖上门儿。”赶紧跳下爬犁迎了上前儿,“军爷,得瞅瞅货……”
“瞅啥瞅,你们这些臭皮子最他娘的坑人!老子照应你买卖,一块一张,赶紧着!”回头对着后面跟着的大兵又嚷嚷道:“去,把伙房的那堆羊皮给他拖上……”
“排头儿,那他娘的臭,沾了手就没法耍了!让他进去自己拖吧?”
“嗯,臭皮子,你进来,带上钱儿。”
三泰苦着脸回头瞅瞅,老蔫面无表情已经拉着马跟到了营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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