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没有拒绝,只是看着他,突觉的他的笑很刺眼,便问道:“你总是笑着,有没有你笑不出来的时候?不笑的时候,你会怎样?”
薛崇简的笑一滞,看着手中的酒壶,似乎下定了决心一般,道:“从四岁开始,这笑容就伴着我了,还真想不起来不笑的时候,会是怎样的?”他将酒壶递了过来,嘴角一怒,示意她喝。
敏眼中有深深的怜惜,接过酒壶仰头喝下,本就不多的酒,一口便干。不想让他再喝,她随手将酒壶扔进湖中,擦了擦嘴,笑道:“其实我真的很想看看你生气发怒是什么样子的?人,总要做最真实的自己,关别人什么事呢?”
薛崇简看着湖中一沉一浮的酒壶,沉声道:“真实的自己,有时是很可怕的。”他缓缓起身,望着快步走来的薛进,道:“怎么了?”
薛进躬身道:“皇上为金城公主加户三千,正赐恩旨呢?长公主让您过去。”
薛崇简点点头,看着敏一笑,“一起过去吧。看来皇上已经决定了,让金城和亲吐蕃。”
敏点点头,说不清心中什么感觉。古时汉族与邻邦总是用和亲来换取和平,让柔弱的女子去承担保家卫国的重任,却流淌了多少女子的血泪。敏只觉得无心烦躁,不由的叹气,随着薛崇简一起回到了宴上。
一幅父慈子孝的画面,敏只觉得难受,侧首竟见吴名站在高安长公主身侧,状似孝顺的扶着她,敏的心如针扎般的难受,木然后退,鼻间酒气花香纷扰,让她吸不到一口新鲜空气,无心烦躁的她只觉得头晕眼花,急急想要离开这里,脚步一软,却猛地载到在地。
所有人的视线再一次汇聚到她的身上,身体里似乎有一把大火在炙烤着她,让她烦躁不安,只想解尽衣衫,这个念头一闪,她神智突然一阵清明,抬眼向那一片黑压压的人群望去,却什么也看不清,手下按着一块棱角分明的石头,她猛地攥住刺进手心,急急拜倒,尽量稳住声音道:“皇上、娘娘,请恕奴婢失态,奴婢实在不胜酒力,想回避一下,以免贻笑大方。”
中宗冷冷的打量了她一眼,随口道:“下去吧。”
敏如临大赦,又叩拜行礼,才起身退去。刚刚退离众人视线,她便跑了起来。瞬间消失在美轮美奂的景致之中。
一直跟在天志身边的爽怡似乎觉察到了什么,急忙要走,天志却一把拽住了她。爽怡不解,询问的瞪着她,待瞥见他眼中的森寒时,她的心骤凉,急急挥手要甩开他,天志却死死的按住她的胳膊,沉声道:“你救不了她。”
爽怡难以置信的望进那绝情冷寒的双眸中,一丝丝的绝望渗透她的心底。她使尽了全身的力气,终于甩开了他的制束。刚要抬步,浑身缺如施了定身术一般,再难动弹。她要尖叫,贝齿紧闭,却连张嘴都不能了。爽怡不信的瞪着他,却见他看也不看的扭开头,看向与敏的府邸相连接的墙体——
吴名刚要举步,兰若清清冷冷的在他身后轻声道:“你别忘了对我的承诺。”
吴名愕然止步,看着那片墙壁,绝望的攥紧了拳头——
大臣们看着眼前似熟悉似陌生的情景,都有些怔忪,有的摇头,有的叹气,只听一人幽幽道:“第二个上官婉儿。”
敏奔跑着,她记得上官府与她的府邸有一门相连,只要进了她的府邸,就没事了。可是身体内的火似乎烧光了她所有的力气,头越来越晕沉,眼睛里只是茫茫无尽的白光,她一脚踏空,摔在地上,望着远处的门,凝聚着力气——
“你还是别白费力气了。你越动,药性发作的越快。”冷不丁的传来如同魔咒的低哑嗓音,在黑夜中何其的魅惑。
敏只觉得五内剧寒,身体却如同置身于熔炉一般,就要将她染成灰烬,她抬头凝视着那冰冷厌恶的视线,无尽的恐惧向她袭来——
情花
月婵娟越过柳梢头,静静的铺撒着光辉,一片轻云飘过,含羞似怯的遮挡住一片水样的温柔。
敏对上那一双冰冷的眼神,他眼中的厌恶不屑似又焦灼着熊熊大火,要将她燃烧殆尽。敏的晕眩感越加强烈,体内的那把火就要燃起,一点一点的蚕食着她的神智,她不知道自己能够抵抗多久,她一定要逃,一定要逃。将手中的碎石深深嵌入掌心,抽痛让她混沌的理智有了一丝清明。
她佯装无事的抬头看他,正色道:“皇上今日大宴群臣,太子殿下怎能缺席,奴婢身卑名贱,岂堪得殿下相送,请殿下移驾。”
李重俊似乎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靠着树干大笑起来,摇着头道:“慕容敏,想你机关算尽,今天怎么就算不出了呢?如果没有皇上皇后的默许,我能来这接你吗?虽然你身卑名贱,但是你身上不是有武李两家的血脉吗?得了你,对我只有助益,而你失身于我,想要再偏向武氏,可是不能的了。难得父皇和皇后在这件事上达成了共识,让我捡了一个讨厌的‘便宜’!”
敏只觉得身上一阵阵的火烧,心里却是透心的冷。今天的事竟早在他们的算计之中,而她还浑浑噩噩的赏着“天山”美景,浑不知自己已经羊入虎口。她冷笑着瞪着他,尽量稳着声音道:“既然讨厌,何必‘勉为其难’呢?”
李重俊眼中的火苗炽烈的燃烧,缓缓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的睨着她,冷冷道:“你不知道男人要女人,从来不在乎这些吗?而且越是讨厌的女人,看她在身下婉转低泣,岂不快哉!”他揪着敏的胳膊,强拉她起来,恶狠狠的看着她,哼道:“何况,你让那么多男人为你神魂颠倒,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有什么可取之处?”
说话间,他的手抚向敏的胸部,敏早有防备,愤然踩他的脚,掌间的碎石击出,恰恰击在他的曲池穴上,李重俊没想到她中了迷药竟会有还手之力,身形一软,半跪在地上,怒瞪向敏,岂料入眼竟是敏瘫软在地上,一手压住胸口喘着粗气。刚才的怒火一瞬便消失了,他起身,走到她面前,冷笑道:“我还以为连‘春宵一刻’,你都不怕?现在看来你真是自不量力!春宵一刻,乃春药之中最烈的,服用之人,一刻内若不与人交合,必死无疑。慕容敏,不要再反抗了。”
敏已经再无力气,她斜躺在地上,一股热流在血管里奔流,却只觉得空虚,她摇头想要驱散,可是神智越来越迷糊,眼前的男子似站在一对火中,笑看着她,渐渐清晰起来,是他么?他终于来了吗?
一双温热的手拂过她的面颊、发梢,紧紧揪住她的头发,玉冠挣裂,黑发如瀑般倾泻而下,披散在她的双肩上。
敏的头皮一疼,微微醒了一些,眼前人又变成李重俊的脸,她急急抵住他的胸膛,一手转至袖尾,却摸了一个空,她顿时傻住。临出门刚检查过,袖尾处藏着她贴身的匕首,此刻怎么会不见!她只觉得心底泛凉,意识更加清醒,提膝撞向他的下腹,可她此时动作不够迅捷,被李重俊躲过,顺势将她挥来的左手拢住,扯下了一大片袖子。
清润的月光泻下,白嫩的臂上一点殷红,格外耀眼。李重俊不敢相信的瞪着那白里红,微怔了下,轻抚着那一粒朱砂,笑道:“看来我是捡到宝了。”
敏仰头看向云里雾里的月婵娟,心底泛着冷意。爽怡和吴名都在,他们却在哪里?既然是人所共知的事,他们知道吗?他们真的不要她了吗?眼中温热,月婵娟隐隐绰绰,是月朦胧,还是心朦胧?
此刻她如置身在熔炉里,心智却出奇的清醒。他的每一次碰触,她都能清楚的感受到,可是此刻她不想如此清醒,她缓缓闭上眼睛,等待着一切的结束。这对她来说,并不算什么,她一遍遍的告诉自己。
“太子殿下好兴致!居然在我的府内调戏女子?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府邸太多柔美,竟起了调情的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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