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梨都能想得这么明白,偏偏沈环环却是一个筋到了底,只怕回头被杨氏骂了还要恨上她的,不过书宁也不在意这些,挥挥手并不说话。
小梨却打开了话匣子,一脸恨铁不成钢地朝书宁道:“二小姐您好歹也去做几身新衣裳,那匹贡缎沈环环穿不得,您还穿不得?不如让奴婢和小桃给你裁一件秋衫,绣米色的玉兰花样,边儿上再裹细细的韭菜边儿,到时候一下马车,定能把沈环环震得连话都不敢说。”
书宁却不以为然地摇头道:“我不必仔细打扮,有琛少爷在呢,沈环环再怎么打扮也胜不过他。”
小桃和小梨顿时哭笑不得,虽说书宁的话确实有道理,可拿琛少爷一个男子与沈环环相比,怎么听怎么觉得奇怪。
凌仙阁这边的事儿没多久就传到了周子澹的耳朵里,平安捂着嘴一直笑,被周子澹横了几眼,只得努力憋着,小脸憋得通红,小声叮嘱道:“公子爷您到时候可得穿得精神些,若不能把沈姑娘压下去,小心二小姐要寻你的不是。”
周子澹眯着眼睛斜睨了他一眼,慢吞吞地道:“多嘴。”
大长公主的赏菊花会并不是摆在府里,而是在皇城外萦水河边的芙蓉园。那片园子建在大长公主的庄子里,早些年前因遍植芙蓉而得名。因大长公主喜爱菊花,四处搜来了不少好品种,经过几年的栽培,已然有了不小的规模。从去年起,她便遍发请帖,邀请京里的达官贵人们来园子里赏菊花。
出门的时候书宁与周子澹一起坐的宁老太太的马车,杨氏和沈环环出来得晚,便坐了后头的那一辆。
那日杨氏回去后,毫不客气地把沈环环骂了一通,那沈环环一口咬定自己并不晓得那是宫里赏下来的贡缎,又抱着杨氏的大腿凄凄惨惨地哭了一通,好歹把杨氏给哄了过来,心里头也愈发地对书宁恨之入骨。
这会儿见书宁占了宁老太太的马车,她便在杨氏身边上眼药,小声抱怨道:“不是我说姑小姐的不是,此番可是老太太让您出来应酬的,这大马车理当由您在坐。她倒好,趁着您没出来,毫不客气地就把大马车给占了。一会儿到了大长公主园子里,还不晓得别人要说什么呢?”
杨氏缓缓闭上眼睛,沉声道:“府里的事没有你插嘴的地方。”
沈环环脸色未恼,狠狠咬唇,想想一会儿的赏菊花会,终究还是住了嘴。
马车缓缓出了皇城,路上便有些颠簸。周子澹故技重施,一上车就开始犯瞌睡,脑袋歪了歪,一会儿便倒在了书宁的肩膀上。书宁推了他几把不见醒,没奈何只得由着他。不想过才过了一会儿,马车一个颠簸,他整个人又顺势倒在了她的腿上,嘴里无意识地呢喃了几句后,翻了个身睡得愈发地沉。
书宁拿他没办法,气鼓鼓地瞪了他一阵,自个儿也开始犯困。索性往车壁上一靠,也跟着呼呼地睡了过去。
马车走了小半个时辰,才终于到了大长公主的园子。车夫在外头招呼了一声,书宁立刻就醒了,揪着周子澹的耳朵把他提起来,小声骂道:“你是猪吧,猪都比你警醒,回头把你卖了都不知道。”
周子澹一边嗷嗷直叫,一边求饶,“你……你轻点,耳朵揪坏了,要破相了。”
书宁果然松手,小声警告道:“回去再跟你算账。”说罢,又嗔怒地瞪了他一眼,利索地跳下马车。
因是大长公主府宴客,来的都是京里的顶级权贵,排场都摆得极大。赴宴的客人皆是华服霓裳,衣香鬓影,让人目不暇接。
书宁虽未让小梨裁了贡缎做衣裙,却也穿了身簇新的水蓝色襦裙,裙边上仔仔细细地绣了零碎的梅花瓣,显得俏皮可爱。
前头的沈环环一身银红并碧绿色镶金线比肩,头上梳着牡丹髻,从额角到各个发髻全用米粒大小的金珠点缀,发顶两端各插了一支赤金凤凰步摇,每走一步,步摇下流苏微颤,极为引人注目。
沈环环的相貌的确生得不差,雪肤樱唇,眉目间自有一番媚态,加上今儿妆扮得很是用心,才将将一下车便引得众人侧目,尤其是一众年轻男子,更是眼睛也不眨。
沈环环心中暗喜,面上却只作温柔娇羞之色,微微颔首站在杨氏身后,愈发地显得乖巧可人。书宁既然不喜她,自然愈发地看不惯,只可惜自己年岁尚幼,脸上一团稚气,身段更不能与年长她四五岁的沈环环相比,一咬牙,扭头朝马车里的周子澹喝道:“别磨蹭了,赶紧下来。”
周子澹苦笑,掀开帘子麻利地下了马车。
他今儿的装扮着实惹眼,头上戴着束发白玉冠,身穿枣红色圆领锦袍,腰间配着同色镶宝石腰带,手里握着柄乌木折扇,步履悠闲,神态怡然,行动间自有一番无法言喻和媲及的风流。因都着红色,二人又离得近,立刻便把一旁沈环环的银红赤金衬得庸俗不堪。
沈环环脸色微变,咬唇默默地看了书宁一眼,目中厉色一闪而过。
“好你个宁照琛!”一旁忽地钻出来几个年轻男子,笑呵呵地上前拦住周子澹,大声喝问:“莫不是最近动了春心,不然怎么今儿打扮得这般风骚。你这么一折腾,整个园子的人都只盯着你瞧了,我们这些还没主的可要如何办?”
书宁见他们说得随意,便晓得这几个都是周子澹的狐朋狗友,不由得掩嘴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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