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红脸色一变,似乎又想起了前天晚上的事儿,心有余悸地道:“纪少,不是我不想帮你,实是经了那一夜的阵仗,我这身体至今还又痛又麻,只怕承受不起。”
纪空手似笑非笑地道:“想不到鞠弓竟然这般可恶,既然如此,我们这一次的对象就是他了。”他安慰桃红道:“这一次可用不着你的身子,只须到了傍晚时分,你将他带到八方酒楼就算完事。”他凑到桃红面前,一五一十地説出了他的整个计划。
桃红自从与纪空手相识以来,知道他虽然年纪不大,却智计过人,机变无穷,少有吃亏的纪录,是以对他十分信赖,几乎到了言听计从的地步。当下也不犹豫,连连点头。
纪空手见她答应,也不久留,想到自己还有些事情要准备,匆匆从后门溜出,行不多远,便回到了他久居多年的“纪府”。
第一卷 第四章 天生克星
纪府位于城西的一个小山岗上,从它残破不堪的外形来看,就知道它不仅有悠久的历史,而且香火从来不旺,导致了它今天的破落。不过它能在风雨飘摇之下历数十年而不倒,已经算得上是个不小的奇迹了。
踏入纪府的大门,纪空手的心里便“咯噔”了一下,因为他一眼就看到了一脸阴沉的私塾先生丁老夫子。
丁老夫子的私塾距纪府不过一两里地,他长相儒雅,为人和善,在乡邻之间一向有极好的口碑。但纪空手自从认识他的那一天起,就一直在做着同一个恶梦。因为一到夜深人静的时候,这丁老夫子就会像阴魂一样出现,逼着他苦练一些看似毫无用处的醉步与手法,稍有不从,便是非打即骂,俨如暴君一般。
最初的时候,纪空手也想过要逃,可是每一次费尽心机地逃出,一抬头,这丁老夫子就出现在自己的面前,等到他彻底打消了逃跑的念头之后,又想问丁老夫子为什么要这样做,丁老夫子就会“啪……”地给了他一记耳光。从此之后,纪空手连原因都不知道,就糊里糊涂地跟着丁老夫子熬了两年的夜,害得他连走路都想打瞌睡。
“这大概就叫一物降一物吧!”每当纪空手想起,就只有苦笑。他不得不承认丁老夫子是他的克星,只要一碰上,他平日里的机灵劲儿和小聪明就有“有力使不上”的感觉,惟有从命。
“老夫子,怎么今天这么有空,大白天跑到我纪府来了?”纪空手走过去大咧咧地拍了一下丁老夫子的肩膀,极是诧异地道。他之所以敢这般没大没小地连打连喊,是因为他与丁老夫子有一个不成文的约定:只要纪空手不逃跑,不问不该问的事,他们就是朋友,既然是朋友,当然就可以没大没小了。
“你这臭小子跑到哪里去了?害得我提心吊胆,一阵好找。”丁老夫子瞪了他一眼,脸上却显得极是关切。他们相处这么长的时间,倒也慢慢有了比较深厚的感情。
“谢了!”纪空手感觉到了丁老夫子的担心,嘻嘻一笑道:“我纪空手自小行走江湖,也算得上是一号人物,有谁敢对我怎么样呢?”
“江湖?”丁老夫子“嗤……”地一笑,满脸不屑地道:“就你这个样子还敢闯江湖,省省吧!”
他的脸陡然一沉道:“我问你,今天是初几了?”
纪空手掐指一算,顿时吓了一跳道:“今天是十六了。”説完已是一脸的痛苦状。
丁老夫子“哼”了一声,道:“原来你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我问你,你是不是忘了我们从前的约定?”
纪空手哭丧着脸道:“我可不敢忘,每月逢初一、十五这两日,是我跟你学见空步的时间,可是我这几天的的确确有要事待办,所以才耽搁了,这应该情有可原吧?”
丁老夫子眼芒一寒,道:“没有规矩,哪来的方圆?既然有了规矩,又哪来的情有可原?按老规矩,你认罚吧!”
纪空手只得拱起自己的屁股,双目一闭道:“哎,我堂堂纪少遇上你,哪里是认罚,简直是认命。”
丁老夫子微微一笑,突然身形微动,已经转到纪空手的身后,也没见他抬脚,纪空手便如一只大鸟般飞向空中。
“完了,从这么高跌下去,我这屁股不摔成八瓣,也要肿得穿不上裤子。”纪空手耳听呼呼风响,整个人头晕脑胀的,倒也不觉得有多么的恐惧。就在他的身体下坠的一刹那,突然感到身下窜来一道柔和的气流,如一只大手般将他的身体托了一下,顿令下坠之势减缓。
“砰……”饶是如此,纪空手的屁股一经着地,还是感到有一种强烈的痛感充斥了他体内的神经,忍不住“哎哎哟哟……”呻吟起来。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丁老夫子扶起他来,眼中闪过一丝怜惜。
“是呀,早知今日如此痛苦,当初何必与你相识?老夫子,我纪少今生认识你,一定是我上辈子种下的霉运。”纪空手跺着脚骂道。
丁老夫子忍着笑道:“这也未必,霉运到了极致,就会转为鸿运,説不定日后你飞黄腾达时,还会记起老夫的这些好处呢。”
他拍了拍手道:“好啦!我不管你一天到晚干些什么事情,总而言之,你必须遵守我们之间的约定,否则屁股摔坏了实在不是一件有趣的事情。”
他话一完,人就慢悠悠地踱着方步去了,边走边哼着一段难听的俚曲,便是忍耐力极佳的纪空手,听到这杀伤力极大的躁音,都恨不得一头撞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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