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营养不良,低血糖,”医生看向张元成,“高中是男生生长的抽条期,营养必须跟上。”
张元成张着嘴,神情怔怔,“我知道了,谢谢医生。”
黄杨在病房区输液,张元成走到诊室门口,突然停下来,转身面对年轻的班主任。
“王老师,我想拜托您一些事。”
班主任立刻站直了,“黄杨家长,您请说。”
“黄杨他,”张元成拧着眉,“其实是个孤儿。”
王老师睁大了眼睛。
黄杨输完液就回了学校,班主任带他去食堂吃饭。
食堂空旷而安静,班主任踌躇了一会儿,小声靠近黄杨,“老师已经知道你的家庭情况了。”
黄杨的筷子停顿了一下,没有太久,又继续吃饭。
他低着头,“嗯。”
从小学开始,所有人知道他是孤儿之后都是一样的反应。他们可怜他,言语间露出同情和惋惜,也会说很多安慰的话,然后就是施舍,黄杨早就习惯了。
“对不起,老师早上才知道这件事儿。”
黄杨低头吃饭,不说话。他想,接下来就是施舍了。
孤儿可以免除学杂费,班主任给他申请了学费返还,学校的贫困补助也申请了,还给他报名了校友奖学金。一共能退2000多,王老师带黄杨去办了卡,方便打到账户上。学校的补助每个月350,直接打到校园卡上。王老师又在食堂给他找了一份清洁的活,钱不多,但是稳定。
这些钱到账,黄杨获得了短暂的喘息时间,他可以不用那么着急。
他不需要军训,每天去食堂帮忙,还有工作餐可以吃。他现在吃得饱饭,买得起校服,也买得起早餐、书本和文具。
再之后开始上课,班上印卷子印资料买东西,他也不再囊中羞涩。和同学接触的时候,他比初中时稍微开朗了些,虽然依旧沉默寡言,但是没那么孤僻了。再加上成绩好,平时学习努力,很多老师对他的印象都不错。
那时候他有助学金和奖学金,有张院长每个月打给他的补贴,有兼职的工资,他好像可以有零花钱了。
但是他依旧把这些钱划为生活费,规划好每一笔开销,那些清晰明了的条目里,没有零花钱这一项。他慢慢地存下了钱,那年过年,他在卡里存了1500块,还没开始打工就有了一千多块。
再后来,他成年了,没有补贴了,自己打工了,自己住了,也从没有给自己留零花钱。
回到现在,他兜里装着266块江家长辈给的零花钱,比考上重点高中的奖金还多。他心中苦涩和感动交织,说不出一句话,只能默默捏紧了那几张纸币。
江羿绵不知道他心中所想,手里拿着路边扯的一根狗尾巴草,无聊地去打路边的植物。
“杨哥,刚刚阿尧给我发消息说他也去。你猜他是去干嘛的?”
在很多时候,江羿绵并不需要搭话的人,他只需要一个听众。
“你一定想不到,他说他要去相亲!上次他去我们学校也说去相亲,穿了一件特骚气的白衬衫。可是那天他约的是打球,球一飞,他胸口一个大黑印,还相个屁的亲。”
江羿绵甩甩绿油油的狗尾巴草,“今天看舞狮子,你说他会不会穿一身红彤彤的西装,比新郎官还显眼?”
黄杨缓慢地瞥了他一眼,主要是看他脖子上的红色高领毛衣。
“你也挺像的。”
江羿绵不承认自己和戴尧一样的品味,“我这是喜庆。再说了,我的红色只是点缀,他肯定穿的比我多。”
黄杨轻轻一笑,没答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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