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洛丹青尚在禁足,故而相比而言,叶贞比洛丹青还要高上一筹。
锦衣玉服,凤穿牡丹。
衣襟与袖口处皆以上等丝线绣着栩栩如生的缠枝牡丹,裙摆处以东珠相缀,烛光下光耀万千。离歌取了金丝绣七尾凤凰披肩,九尾凤凰乃皇后之仪,贵妃仅次于皇后,而行数皆以单为吉,因此绣七尾凤凰,表示尊崇。
“这衣服太沉,委实不是什么好东西。”叶贞调侃着,打量着周身的珠光宝气,有些无奈。一个位份一种着装,尤其今日她刚刚晋升为贵妃,是而这种东西必不可少。换句话说,既然要去栖凤宫,这身行头是极为必要的。象征着她与洛丹青的平起平坐身份,以及帝君的宠爱。
虽然不屑这种东西,但是宫规不可没,自己执掌六宫,必须先行立威。后宫行走,无威不立。
眉目浅画,离歌在叶贞的额前画着迷人的半开牡丹鹅黄。
叶贞没有想到,离歌的剑舞得好,这绘鹅黄本事更好,“我这手艺还是师娘一手教的,师娘说师傅彼时便是见着鹅黄才对师娘一见倾心。故而师娘生前最喜欢我给她绘鹅黄,各式各样的都有。她本是洛阳人士,这牡丹绘得最好。”
说完,放下了笔,离歌的眉目顿了顿,“我已许久不曾画过,技艺也都生疏了。”
“很好。”叶贞清浅的笑着,“人总要往前看,许多事情可以过去,但回不到过去。离歌,不管你想怎样,安全第一。你该明白,此刻并非一人,不得妄为。你这肚子里的孩子,也是我的孩子,所以……”
说起孩子,叶贞的眉目暗淡了一下。
离歌的眉头微微凝起,“叶贞……”
“没事,我早已接受了事实。”叶贞深吸一口气,终于走向门口,外头的雪风起得大,明日定然会下雪。阴霾不去的夜空,冷得教人寒栗,“走吧。”
“叶贞……”离歌愣了愣。
轻叹一声,叶贞抓起她的手,“我怎么可能让你一人去东辑事。慕风华的事情,我与你一道解决,总归不会让你一人面对慕青。走吧!时辰还早,先去东辑事便是。”
天色渐暗,宫里已经忙碌开来,宫宴还在筹备,一切都显得热闹而喧嚣。
长长的罗裙逶迤在地,叶贞终于再次走进了东辑事的大门。曾经,这个地方何等熟悉,她没有忘记,自己便是从这里出去的。彼时的叶尚宫,如今已经成了贵妃之尊。
耳畔响着层层叠叠的尊呼声,贵妃所到之处,人人下跪。
拾阶而上,叶贞的心寸寸微凉,离歌便跟在她的身后,神思万分小心谨慎。
终于,再一次站在东辑事的正殿门口,叶贞深吸一口气,冲着身后的奴才们道,“你们都下去。”
抬眼,里头的墨狐大氅上头,侧靠着赤金蟒椅。他的掌心握着那枚骨簪,指尖无温而轻柔的抚着上头精致的莲花图案。眼角微挑,邪冷的看着门口的叶贞。
“离歌,在外头等我。”叶贞低浅道。
刚要迈开步子,却被离歌一把拽住了胳膊,“我怎么能放你一人进去?”
“你没瞧着千岁爷有话要说吗?他手上如今还握着我母亲的骨簪,你觉得他会突然发难杀了我?”深吸一口气,叶贞掸落离歌的手,“走的时候,记得带上我母亲的人皮灯笼。我不想再让娘留在尚宫局,该走的到底留不住。”
离歌不语,只是半垂着眉眼,而后重重的颔首,“好。你自己小心。”
目送叶贞进去,离歌犹豫了良久,终于迈开步子朝着尚宫局走去。叶贞从来都是小心谨慎的,她相信叶贞,既然敢进去直面慕青,自然是有了把握的。叶贞如今是贵妃,想必慕青多少也会忌讳着。
思及此处,离歌顿住脚步,望着灯火通明的正殿,握紧了拳头。
阴暗的东辑事正殿,唯有赤金蟒椅旁的明珠在闪烁光芒,映着慕青那张冰冷肃杀的容颜,有种教人打心底里发怵的感觉。他面无表情的靠着蟒椅,对外界的一切都熟视无睹,这看似心实则是种极度的威胁。
这样的容色和平静,任谁都会掉以轻心,一旦他发难,便是绝杀。
一步一顿的走在幽暗森冷的殿内,风吹着一侧的人皮灯笼发出惊悚的声响,像极了夜里鬼魅磨牙的声音,嘶嘶声贯彻于耳。脚下的凤屐发出细微的响声,停在了台阶之下,叶贞抬起头望着上头依旧一动不动的慕青。
“你倒是来得挺快。”寂静了良久,慕青抬头看她,眼底有种冰冷幽暗的东西,隐隐泛着夜明珠的寒光,但……并非她记忆中的杀气。
叶贞眉目轻垂,“叶贞再快也是来不及的,千岁爷这厢等着我,怕是等了好久。”她面不改色,心下有些寒意。
慕青低眉打量着手中的骨簪,缓缓起了身,“你可知做人太聪明,死得也快?本座喜欢聪明人,但不喜欢自作聪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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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伺候千岁爷这么久,叶贞自然是知道的,左不过千岁爷何尝不是自作聪明?”叶贞冷笑两声,“千岁爷不惜花大气力让雀儿与我随行,不过就是想让我回来后主动找上门。千岁爷是想让我谢你的救命之恩,还是谢你的追杀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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