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王爷自然是不肯罢休,奈何这头是司乐监,这头是盈国公府,两头都是得罪不起。但好歹是自己的掌上明珠,受此大难,如今已经痴傻,成日将自己关在房中不吃不喝的。荣王爷心里头愤怒至极,只能寻轩辕墨的麻烦。
到底这是在宫里发生的事情,皇帝多多少少是有责任的。
只要将事情闹大,想来司乐监和盈国公府都不得不对此事做个了断。
荣王府心里这样想着,殊不知他这一闹,诚然将盈国公府的颜面,和皇室宗亲的颜面都扫落在地。一时间朝堂轰动,奈何谁也不敢说什么,到底两大巨头谁也不敢轻易得罪。唯有自己的幕僚,还在那里争执着,非要争输赢。
一场本来凄惨的案件,此刻成了朝堂的一场权力之争,一场百姓茶余饭后的笑话。
叶贞一旁静观,倒也不置一词。如今越乱越好,横竖荣明珠是毁了,盈国公府的颜面也是丢得彻底。待选世子妃被掳进司乐监受尽凌辱,可想而知,洛云中的面色几乎都青了。而洛英也是面如猪肝色,因为荣明珠从司乐监出来,那他就必须实践自己的诺言。
一句戏言,夏侯舞当了真,死活跟着他寸步不移。如今可是堂而皇之的入住了盈国公府,奇怪的是洛云中不但没有反对,反而让贵妃恳请赐婚。一纸圣谕,夏侯府的小姐夏侯舞,成了世子妃的不二人选,下月初三是个难得的黄道吉日,两人即将奉旨成婚。
洛英为此将自己关在房中数日,死活不肯出来。
任凭夏侯舞砸门爬窗,愣是不理不睬。
夏侯舞无奈,竟掀了洛英的房顶屋瓦,整个盈国公府被她闹得鸡飞狗跳,洛云中为此搬回军营,短期内都不会回来,任由二人闹腾去。权当是培养感情,也让自己落得耳根清净。
叶贞照旧每日都去御花园,收集各式各样的花瓣,以图大用。
远远的,却将一排仪仗经过,叶贞身形一撇,急忙躲在假山后头。那样的阵仗不是慕风华又是谁,到底是司乐监,还是避开些。虽说不上心虚,到底那沸沸扬扬的荣王府之事是她一手铸就。
这厢绕了道,原想避开,谁知闪身入了小径,却陡然撞上一抹青衣。
手中的竹篾篮子砰然落地,双肩骤然被人死命掐住,脊背重重撞在假山之上。骨头几乎都要散架,疼得叶贞倒吸一口冷气,紧咬下唇才算缓过神来。
迎上那双冷厉如刃的眸子,妖异魅惑的容颜此刻泛着异样的光泽。此刻他居高临下,双手按住她的肩胛,修长锐利的指甲几乎要嵌入她的肉里。
只一眼他咬牙切齿的模样,叶贞便觉得危险之至。
四目相对,一个静若水平如镜,一个恨不能拆之入腹。
抿着唇,叶贞良久才算回过神,却只是低低的喊了一句,“大人。”
“为何躲着我?”慕风华冷然,四下没有人,许是他的人将四周都已清场。无论怎样,叶贞自知难逃一劫。
眉目微垂,叶贞清浅道,“奴婢没有。”
“没有?那为何掉头便走?”权当他是瞎子吗?她每日都会来御花园,偏生得今日天气好,他也想着来走走,谁成想被这该死的丫头毁了一天的兴致。
“奴婢急着赶回乾元殿。”叶贞忍了疼,他的力道委实大得紧,她的身子禁不住微微轻颤起来,却还是强装镇定。
敛了眉色,慕风华忽然捏起她精致的下颚,力道没有丝毫的松懈,更不得丝毫的怜香惜玉之情。他锐利如鹰隼的眸子掠过她的面颊,唇角是一抹冷冽至绝的邪肆,“要走可以,总归今日把话说清楚就是。”
“那日在司乐监,奴婢说得清楚。”叶贞垂下眉睫,阴暗处落着迷人的剪影。
他低眉看着她,温热的气流就在她的耳际徘徊,寸寸撩动人心。他附在她的耳边,声音靡丽而冰凉,“是吗?我还当你已经忘了。”
“奴婢自当大人的掌中灯,岂敢忘怀。”叶贞卑谦的回答。
慕风华看着她,分明是何等倔强的女子,却一贯的隐忍,如同蛰伏的豹子,是最无法预知的危险。偏偏,他次次都纵了她,好似命中克星般,对她束手无策。
他注视着她的眸子,忽然化作一声冷笑,冰凉而华丽的指尖拂过她的唇,“你最好说到做到。还有……下次别自以为聪明,若不是我不屑与你计较,你早已死过多回。”
叶贞凝眉,她当然知道,荣王府的事情是瞒不过他的。若不是他本就有心让盈国公府难堪,岂会遂了她的心思。殊不知当日荣明珠提及掌掴叶贞之事时,他的心也不知怎的,忽然变得有些焦躁。
许是荣明珠这一贯的傲娇,那口口声声的奴才主子,诚然激怒了他。凡此种种原因加在一起,他便给了荣明珠最后的代价。
横竖慕青快要转圜,闹一闹也是好的。
要知道,他这个义父,可是最喜欢热闹的。
“多谢大人成全。”叶贞也不明说,彼此心照不宣便好,何必戳破。
慕风华这才松了她,眸色清浅,一扫方才的冷戾肃杀之气,“七星丹之事,各凭本事。尚宫之位并非人人都能做得,高处不胜寒,只怕你无福消受。”
叶贞俯身,缓缓拾捡地上的花瓣,“奴婢必不负大人所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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