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停住脚步:“掉下去了?”
苏得意好像也不是太了解,言语间颇有些困惑:“老奴也是听说的,陛下本来在西市看第二场投票,可不知为什么,还没开始他脸色突然不好,嘱咐了老奴让老奴在现场盯着,他自己骑上马就跑了。直到晚上接太后您回了宫,老奴才听说宫里的孩子们说,午间时候陛下掉进湖里了。”
“你确定是掉进去?”我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而不是跳进去?”
苏得意并不确定:“老奴说不上来,说是跳下去也有可能,毕竟这么大的人了,应该不至于失足落水……”
“你昨夜没问清楚吗?”
“昨夜陛下太累了。娴妃来成安殿,陛下眼皮都没抬起来过……要不待会儿太后见到陛下,当面问问他?”
我点点头,却不由自主想到昨夜马车里,他湿漉漉的头发和那身我大哥的青灰绸衫。原本以为他只是淋了雨,现在才发现好像不止如此。
今天的姜初照穿了一身紫色蟒袍,瞧着恢复了一些精神,但身体好像还有些疲乏,于是后背靠在澜芝宫外的柳树树干上以作支撑,抱着胳膊仰头看葳蕤翠绿的垂枝。
我跑到他面前,热情地跟他打了个招呼:“陛下中午好哇!”
他低头看了我会儿,轻浅笑了笑,整个人如柳下微风,草上溪水,凉爽柔和又带着些草木香味:“是因为上午见到了儿媳们,所以才这般开心吗?”
我笑:“见到儿子,也很开心呢。”
他闻言勾起唇角,望向别处:“待会儿你就不开心了,还可能会当场骂朕,说朕故意气你。”
我认真道:“哀家之前试探过云妃了,很可能不是她写的。”
姜初照显然不相信我的能力,好笑地问我:“怎么试探的?”
“万寿节那天,哀家送了她一只玳瑁笔杆的紫毫,那只紫毫很贵也很好用呢。”
“然后呢?”
“然后她不是很想要的样子,显然不是一个写书人对笔该有的态度。”
姜初照好像发现了一丝不对,轻飘飘抬眸:“那她想要什么?”
我实话实说:“她想让哀家给她涂丹蔻。”
“……”
“这不是傻吗,哀家涂得又不好。这样的脑子,怎么可能是墨书巷的主笔大人呢?”
“太后,”姜初照突然严肃,从柳树上起身,脸皮暗暗较劲,像是在咬牙,“你还不懂吗?什么涂丹蔻,云妃就是故意用这个借口,想摸你的手。”
我浑身一僵,不可置信地望着他:“不能吧,哀家的手有那么好摸吗?”
“朕今天非把这女色鬼给端了不可,”他恢复了往日神采,精神矍铄地看了我一眼,示意我跟上,“走吧太后!”
*
哀家还是没有看透云妃啊。
午后的澜芝宫可真了不得哇。
虽然被禁足在这座宫殿里,但云妃却一点也没被限制住。多亏了姜初照为了搞突袭,没让任何人通报,所以哀家才能三生有幸看到这震撼人心的场景。
云妃跟宫里的丫头们跳大舞,且是穿着比娴妃还清凉的衣裳,围着三根顶着殿梁、分外粗壮的光滑竹竿儿跳大舞,跳的时候肌肤和酥峰有意无意地贴在竹竿儿上,显露无边媚态,甚至还时不时攀在竹竿身上做一些杂耍里才能见到的难度极高的动作,瞧着比攀在活人身上还魅惑!
哀家看傻了眼。
娘嗳。
摩挲着竹竿儿跳舞,云妃玩儿得这么新颖吗?
回头看,姜初照比我更傻,眼珠子好像都快掉出来了。
我又转回头来看云妃,生怕姜初照反应过来不让她跳了,于是本着多看一眼就赚到了的心态,目光炯炯地望着她,甚至不自觉地挪动脚步暗暗靠近,企图看得仔细一些。
云妃跳嗨了。
她根本没看到殿门口的她母后和她夫君,满眼都是身旁这三条竹竿和殿里这十来个小丫头,虽然跳的是蚀骨销魂,勾心荡魄的舞蹈,脸上还满铺着惹人遐想的红晕,但她开口时却以一种夫子教育学生们的态度在认真教授,甚至怀揣着济世度人的精神,似是要把这舞蹈普度给她的小丫头们。
“腿窝一定要勾住竹竿儿,胯要向上顶起来,显出你们的臀,这样既不至于滑落下去,而且还会很好看。”
“跳竹竿舞就要学会利用巧劲儿,比如转起来的时候,第一圈你自己带动自己,剩下两三圈就完全可以借着刚才的力,让自己轻松一下,然后挺胸抬头,舒展开来。有收有放,这样才美。”
“腿勾起的角度也要注意,不能太过,也不能太轻,太过显得拘谨不从容,太轻则显得萎靡不上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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