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送了,我去找我的私人会计。我得马上把财产变现,时间不多了,再不快点我怕饶饶受更多罪。家里老的老,小的小,麻烦你多照看着点,我现在唯一能信任的人只有你了。沈友全随便找个借口敷衍过去。
龙成生见他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只好打消跟他一起出去的念头,并再三保证自己会照顾好家里。
一小时后,风尘仆仆的沈友全已经被安置在城南分局的接待室内,两名年轻警员坐在他对面,一个拿着录音设备,一个打开笔记本做文字记录。
绑匪的手机一直是关机状态?剃板寸的年轻警员问道。
对,之后再打就一直关机,只说让我三天内准备好五千万。沈友全十分冷静地讲述着他所知道的一切,这样的态度根本不像一个失去孩子的父亲,倒更像一个旁观者。
两名警员用怀疑的目光上下打量他,接着吩咐道:这样吧,沈先生,您先去筹钱,我们这边同时也会展开调查,稍后我们带上设备去你家,看看绑匪还会不会打电话进来,若是再打来,我们会让技术员追踪他的方位。
我不想付赎金,沈友全坦然地说道,所以才来报警。
两名警员瞪眼看他,脸上明晃晃地写着一行字你这个禽兽!
沈友全苦涩一笑,解释道:反正这件事我也不准备瞒着,实话跟你们说吧,其实沈玉饶并不是我的种,是我的妻子和别人鬼混之下的产物。五千万对我来说不是一个小数目,我得卖基金、卖股票、卖公司股份去筹钱,由于投资忽然中断,后续我还将损失更多钱;没了公司股份,我也将失去现有的亚洲区总裁的地位。在来的路上我算了算,这些损失加起来,数目大概在三亿上下,足以令我伤筋动骨。至少在将来的八到十年内,我在事业上将很难翻身。为了一个非亲生的孩子牺牲这么大,我觉得不值。
一旦撤回所有父爱,又撇去仅存的那点怜悯,沈友全简直冷静到可怕的程度。他把一个蓝色的文件夹递过去,继续道:这是亲子鉴定书,你们看看吧。
两名年轻警员压下满心握草,翻开鉴定书看了看,然后目光敏锐地定格在了日期上。
五月二十二日,不就是今天吗?今天刚确定儿子不是亲生的,他就被绑架了,沈先生,这会不会太巧?而且据我所知,你的两个孩子是双胞胎吧?他们生下来的时候肯定做过体检,在血型上应该没有问题,否则你不会现在才产生怀疑。同母异父的双胞胎在世界上极其罕见,很多人甚至不知道这种事是真实存在的,你怎么会忽然去做鉴定?沈先生,你的话疑点太多,我们需要你做出合理的解释。
两名警员目光灼灼地盯着沈友全,已然把他当成了重点怀疑对象。
沈友全满心不适地开口,我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你们怀疑这件事是我干的,只因我对钟慧璐怀恨在心便雇人去绑架沈玉饶,以此展开报复。不,我还没卑鄙到那个程度,我直接让他们走人就是了。再说了,如果这事是我监守自盗,我能来警局报案?这不是自找麻烦吗?
两名警员互相对视,然后解释道:沈先生,我们破获的所有绑架案里,父母和熟人作案的比重很大,所以我们必须先把最具嫌疑的人排除,才能找到正确的调查方向,这也是为孩子的安全负责,请你谅解并配合我们的工作。话说回来,你为什么会忽然怀疑孩子的血缘?一般人应该想不到这一点吧?毕竟他们是双胞胎,而且你的女儿还跟你长得很像。只要你女儿在前边挡着,你是不可能会去怀疑同为双胞胎的儿子,你的行为真的很奇怪。
沈友全是名人,还曾带着妻儿上过电视,两名警员自然了解他的家庭状况。
发现警察死活都要弄明白这一点,沈友全想到梵伽罗的嘱咐,于是坦白道:是我的一个朋友告诉我的,他叫梵伽罗。
原本还极为严肃的两名警员忽然便瞠目结舌了,然后猛然一拍桌面,感叹道:原来是他!难怪!这么匪夷所思的事,也只有他能一眼看透!话落,两人再看向沈友全时,眼里的怀疑和审视已经全然被同情与怜悯取代,甚至还透着一点莫名其妙的羡慕。
你运气蛮好的。剃平头的小警员由衷感叹。
啊,是的,能得到梵先生的指点真的是我的运气,要不然我的女儿也会被绑架。沈友全忽然想起一件事,忙道:来报案之前他还跟我说,若是能把案子交给宋睿博士处理,沈玉饶肯定能平安回来。
沈友全原本还为这个情理之外的要求感到忐忑,毕竟警察局不是他家开的,办案人员得由领导指派,哪里轮得到他指手画脚?但奇怪的是,那小警员竟半点不虞或迟疑都没有,拿起手机就给宋睿博士打了一个电话,把事情原委说了。
你知道的,我从来不接绑架案。宋博士的态度虽然温和,嗓音却很冷,像某种无机质的金属。
沈友全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不用见面他也知道,这是一个地位超然的大人物。
小警员压低嗓音,慎重说道:梵伽罗对报案人说,如果把这桩案子交给你处理,孩子一定能平安回来。
正准备坚定拒绝的宋睿:
沈友全十分知机,连忙补充道:梵先生的原话是您如果实在不放心,我可以给您推荐一位专家,有他在,这桩案子会得到圆满的解决。宋睿博士,他是城南分局的刑侦顾问,您完全可以相信他的职业水准。
宋睿平静的语气似乎掀起了一些波澜:他说他相信我的职业水准?他说我能圆满解决这桩案子?
是的,他是这么说的。沈友全连忙点头。他虽然不能为沈玉饶牺牲自己的事业,却可以为他做出一些努力。
好,我马上过来。你们先查沈玉饶的生父,我有预感,这很重要。那边传来一阵淅淅索索的声音,似乎是宋睿博士正一边打电话一边换衣服。从置若罔闻到急切地加入,他堪称一百八十度的转变着实令沈友全感到吃惊。
年轻警员连连答应,然后挂断了电话。他盯着沈友全看了好一会儿,眼神越来越锐利,表情越来越严肃,当沈友全快顶不住时,他忽然热切地问道:我姓李,你可以叫我小李,请问梵先生有没有提到我?他有没有指定我来侦破这个案子?应该有吧?我可是被他摄过魂的,他很了解我的实力。
差点被盯出一身冷汗的沈友全:
老实说,你们都是梵先生的迷弟吧?是吧?他的招牌在警察局也太好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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