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五层楼高大的洋房。北京是今年才开办,还没有会址,不过借着甄会长家里,
和外边接洽。”杨杏园道:“甄会长大概很忙吧?”老太太道:“可不是么。社会
上因为她有点名儿,凡是公益的事,总要拉她在内。”杨杏园道:“我很想找她谈
谈,总怕她不在家。”赵太太道:“那她是很欢迎的。我们对门的马车行,隔壁的
煤铺子,都有电话,你只要一提甄会长,就可以代送电话。一问,就知道在家不在
家了。”杨杏园道:“甄先生的才干,我是早有所闻。可惜在这种不彻底的民主政
治下,不能打破男女界限,不然,她倒是政界上一个很有用的人才。”赵太太道:
“可不是么。”杨杏园说着,在身上拿出一盒炮台烟来,递了一枝给赵太太,又在
桌上找了一盒取灯,送了过去。赵太太把身子略微站起来一点,擦了取灯,坐着吸
了一口烟,不像进来的时候,那样板着脸了。杨杏园道:“赵太太康健得很!贵庚
是?”赵太太道:“今年六十三了。”杨杏园道:“竟看不出来有这大年纪。照我
看,顶多五十岁罢了。”赵太太不觉笑起来,说道:“不中了,老了,眼睛有点昏
花了,牙齿也有点摇动了。”杨杏园道:“赵太太和甄先生一定是很好的了。和甄
先生一块办事,是很忙的,不是身体康健,怎样办得过来。”赵太太道:“也没有
什么大不了的事。现在政府穷极了,没有哪个机关,不欠薪几个月。募捐这个事,
很不容易。甄会长也在打算另想法子呢。”杨杏园道:“有甄先生那样的本领,那
是很容易活动的。我想,就是丢了会务,另外找别的路子在政界上接洽接洽也好。”
赵太太道:“不瞒你说,我探甄会长的口气,却是很愿意还来和你们贵经理合作。
一个是议员,一个是女界有名人物,哪怕作不出一番事业来!无奈这位文先生把婚
约总是一口不认账,倒弄得甄会长没有办法。”杨杏园道:“果然能够这样办,倒
也是珠联壁合的一桩好事。可借文君却有家眷在北京,和甄先生有许多不便。”赵
太太道:“那倒不要紧。中国的婚姻,原是多委制,不妨通融的,只要算两头大就
行了。”杨杏园见她怒气全息,编稿子要紧,就用不着再往下说了。心里计算着,
用眼睛侧过去一看,见她放在桌子上的那一卷字纸,里面有本账簿,有一页卷了过
去,露出一行字,上面写道:“收到陈宅捐款三角。”赵太太看见杨杏园的眼睛射
在捐簿上,老大不好意思。赶紧站起来,把那一卷纸重新包了起来。说道:“你们
有事,我也不便在这里搅乱。那一段新闻,费神更正一下。”杨杏园道:“那是自
然,明天一准见报,请你放心。”这位赵太太来的时候本是一团火气,这时见杨杏
园十分客气,不好意思与报馆为难,也就只得走了。
过了一会儿,文兆微自己也到编辑部里来了。杨杏园道:“兆翁,今天有什么
特别新闻没有?”文兆微道:“今天晚上,有两个饭局,听了笑话不少,正正经经
的消息,倒没有听见。”杨杏园笑道:“你没有听见好消息,本馆倒有好消息呢。”
就把刚才的话,从头至尾告诉了他。文兆微道:“这个东西,真是不要脸,我和她
有什么关系!我们不是外人,这一段历史,我可以略微告诉你一点。当年我们在广
州的时候,她穷的无奈何,四处姘人,好找点旅费。她因为探得先严是作过总督的,
料定我家里有钱,就搬到我一个旅馆来住,极力和我联络,指望敲我一笔钱。我明
知她的来意,不能不防备她一点,就请了一个同乡的议员,住在一个屋子里,打断
她的念头。偏是事有凑巧,有一天,这位同乡有事到香港去了,又有个朋友,送了
我两瓶白兰地。她得了这个机会,就跑到我房间里来要酒喝。喝了酒,说是头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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