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夜心想着,这就是荣誉,可是,荣誉背后的那些真实的事情她到底要怎么解决?男孩的问题是无解的,因为,他的问题是家庭造成的,老师即使心有余也力不足。
看着男孩,甘夜想到了甘地,那个不争气的哥哥,初中就辍学了一直在社会上流浪。
按照世俗界定的标准,甘地就是一个烂杆,每当母亲骂甘地的时候,甘夜都觉得自己收到了同样的挨骂。
烂杆、烂杆,被骂了那么多年,兄妹俩的命运却截然不同。
甘夜进入了大学,读的教育学,毕业后到了三十才进入一所学校里面当老师;甘地一直在社会上浪荡,去深圳、广东、福建、上海等等,打工赚钱,赚了一些钱之后花光,回去呆一阵子然后再出去赚钱。
甘夜已经离开家七年了,可是,耳边时刻会想起那句“烂杆”,只觉得刻入了骨髓一样。
按照母亲的标准,考试不及格就是“烂杆”。无疑,那个男孩也是。可是,甘夜觉得这个世界不是只有一种标准,一刀切的认定谁就是什么。
这样一来,被老师塑造的好学生的甘夜便觉得自己是割裂的,一边必须符合世俗界定的形象,另一边,又必须按照良心去理解那些坏孩子的世界。
甘夜的痛苦便来了。
有一个下午,甘夜走在打印室帮忙整理卷子,一个男生被老师撵出了教室一个人坐在走廊上,被甘夜看到了。
“你怎么在这里?不去教室?”甘夜故意问到,
“我上课不听话,被老师赶出来了,老师说,如果我再打架,就让我回家不要来了。”男孩低着头,那张脸还是稚嫩的,
“你干嘛要和老师对抗?这样对你是不利的,你既然在这里你就必须服从管理,这是对你最有利的方式。如果真的你长大了,进入到了社会上,到那时候你再强调自我。”
甘夜给他说的时候,意识到自己从前也是这样。在学校自觉扮演乖乖女,离开了学校在外头便是另一副样子。
自己的妥协,只是为了得到荣誉而妥协,并非真的是那样聪慧、乖巧。
每次往办公室走的时候看到校长,总觉得他摆出一副唯我独尊的样子,试图压制每一个人。
他已经四十多岁,快五十多岁的样子,坐在会客厅两条腿不自觉地交叉着,靠在椅子背上,质疑的看着甘夜,如同看着一封不知何方的来信,不管什么方向,必须为我所用才行,不能被他们这些人牵着鼻子走。
茶盘上的茶杯茶渍洇黄了杯沿,茶盘上的脏水横流,如无人的渡口杂草丛生。
权力,就是在多大程度上让一个人马首是瞻。
甘夜看着周围的人,才发现自己进入了一个陌生的领域中,而那股引导的力量消失了。
楚婷是在一个下午离开的,她搬着自己的行李往外走,甘夜看见了想给她帮忙,楚婷拒绝了,并说没什么东西。
甘夜一个人往上坡走着,左脚上的凉鞋快脱胶了,郁郁葱葱的大山里,甘夜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这里?难道这就是此生的终点?她一辈子埋葬的地方?
学校门口依然贴着抗日时期的标语,甘夜看着久远的年代在自己眼前展开,一幅过去的画卷徐徐展开。
如果当年在横水实习,知道自己后来只是为了在南方一个乡村守到死,那么自己是不是会过早的放弃了一切,直接回到老家做一个教师安稳的过一辈子,干嘛还要千里迢迢的走出来?
如果,这就是命运,她打算妥协,一辈子即使死在这里也心安了。
可是。如果不是前路要怎么走?到底要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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