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人却是跟他们截然相反的心情,瞧着他们心里愁得很,下午可不能让他们来田里了。
割稻不比栽秧,将秧苗扯出来再换个地方插上就成了。这割稻的时候热浪滔天,太阳就像撒了无数银针在身上,无时无刻不觉得痛感强烈,稻田里又痒得很。割完稻,要脱穗,还得从田里挑回来。
虽然辛苦,但收获的心情是喜悦的。
沈家的七八亩稻田在一大家子人两天的忙碌下就收割完了,稻谷堆得家里无处下脚,黄灿灿的谷粒看起来极其讨喜。
照人每天在家便是晒稻子,稻谷在大太阳底下晒一段时间便要翻一遍,以让所有的稻谷受热均匀。其它时间,照人便坐在树荫下做针线活,给家里换新被套和枕套。以前的被套太陈旧了,冬天不保暖哩。
割稻这一阵子,瞧着累得够呛的爹娘和哥哥,她一阵心疼。虽然每年农忙的时候都有亲戚帮忙,可常年劳累这人也受不了的。她是想过悠闲简单的日子,她不想现在这个和美的家因为财富就变成大户人家那般亲情生疏规矩繁多,所以她潜意识里从不愿去考虑让这个家更有钱、让家人更舒适的生活,哪怕她有这个能力。
她是有私心的。
如果富有了也能过上这般温馨的生活呢?她心里有另一个声音响起:可能吗?
照人心上天人交战,捏着针线的小手停在半空中,神情时而凝重时而舒缓。
大哥快十六岁了,再两三年就要娶媳妇了,娶媳妇要彩礼,要建新房;二哥上学堂、考秀才也是一笔不菲的花费。她恍惚想起,爹过生辰那日,他那期盼富裕的眼神。又想起那日二哥说的话,朝廷可能要打战,这一打战,需要的人丁和粮草军饷都得从百姓手中征集,这赋税加重是可想而知的事情。万一朝廷战败,那可是亡国的结果,唇寒齿亡,她们这些小老百姓焉能保存?她都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在哪里,如果真如这个时代那般盲婚哑嫁,男人不是个良人,她要怎么办?
如果有钱了,这一切又不同了:爹娘可过舒适日子;大哥娶亲能住新房;二哥上学考功名不用为钱发愁;如果朝廷打战增加赋税她们也能出得起;万一战败,她们也可通过银钱的魅力幸存下来,有钱能使鬼推磨。
如果富有了,就意味着如今这般平静的生活将不复存在,有钱是非多。
可是,贫穷家庭百事哀。
我现在这个家并不穷。
你是个自私的人,就管自己享乐,却不管你爹娘和哥哥们的辛苦,他们这样疼宠你,你就仗着他们的庇护侍宠而私。你占了他们女儿的身体,享受着他们的女儿该有的福,却不肯为他们付出一点。
想到这里,她浑身一哆嗦,差点从板凳上滑了下来。
照人往板凳上坐稳,又故作无意般整了整衣裳才往院子四周瞧,见没有人才放下心来,生怕自己这窘态被人瞧了去。
要不要富?当然——要!
第十八章 出路
晚上,当一家人坐在院里乘凉时,照人突然没头没脑地迸出一句:“我想咱家富起来。”
沈丘山章氏和两兄弟被闺女(妹妹)这话炸得有些发懵:难道闺女(妹妹)一直都不想咱家富有么?
章氏首先回过神来,笑道:“闺女,咋说起这茬了。”
于是,照人将下午心里所想告诉爹娘和哥哥们。当然,只说了大哥娶亲建新房子、二哥上学考秀才要花钱的事,其它的则保留在自己中心。
照天和照地沉默下来,妹妹能想到的事,他们如何想不到?这也是他们心中发愁的事。
照天寻思一会,道:“莫非妹妹有法子?”
他了解妹妹的性子,没有把握的事她不会说出来的。虽说家里还算殷实,过两三年他要娶亲建房弟弟要考秀才,这都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如果他用了这笔钱,弟弟考秀才要花费到的钱就没有着落了。这些日子他为这事烦得睡不着觉,总想多干些活好挣多点家当。
照人沉吟了一会,道:“我倒是有些想法,我说与爹娘与哥哥们听听,看可不可行。”
照地两手趴在桌上身子前倾,催促道:“快说快说。”
他很想知道妹妹有啥法子。他心里也有丝惭愧的,自己念了这么多年书,帮不到家里一点忙不说,反而还要家里为他操心。如果妹妹真的有法子致富,他一定要从中出一把力。
沈丘山和章低一听闺女有法子致富,也一脸期待地望着闺女。
照人从凳子上起身,徐徐走到一棵李子树的垂枝下,摘了片叶子在手中把玩着,半响才说道:
“咱不能光靠这些田地吃饭,劳累不说,每年收入也有限。咱不是从江里网了许多鱼晒干了么,还有咱家那两千多斤打瓜。咱可先试试将这两样卖出去,如果销路好的话,咱再多投入。”
沈丘氏连道这主意好,他觉得自个闺女说啥都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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