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龙海看着他切肉,也和他聊一聊近来的生意。
大胖就说:“生意真是不好,一天只能卖两扇猪,倒是下水卖得多一些。这附近都是穷人,买一回肉也就是一两毛钱的买卖。像您这样张口就要一斤的,还真是少。”
大胖切好肉,用荷叶包好,用一根蒲草拴了,让桂龙海提着,又收了钱,这才笑眉笑眼地看着他走了。
桂龙海提着这块肉,就去了方浜路宝富弄的崔根家。
秋津继续跟在他后面,远远地走着。
等她看见桂龙海进了崔根家时,她心里又惊又疑,难道这个桂龙海,真能破坏老师的计划?她实在想不明白了。
那个肉店是个开端,而这个崔根,却是第一个目标!
这个桂龙海,居然把这两个地方都走到了!难道他真的察觉到什么了吗?还仅仅是凑巧呢?她必须观察一下!
5-14
桂龙海进门一看,果然崔根媳妇已经回来了。
他们夫妻两个正在灶台前忙着做晚饭呢,看上去都很和睦的。
他们看见桂龙海进来,都很客气,拉开小竹椅请他坐。
他就说:“坐不住,坐不住。我还有事,从这里过,顺便来看看。捎带手买了一块肉,你们晚上做着吃,好不好?”
崔根有点木讷,双手接过肉,只是不住地笑着。
崔根媳妇却一溜烟地钻进里屋,很快拿出一块布料出来给桂龙海看。
她笑着说:“桂大哥,老让您花钱了。崔根说了,这块布料还是您给了钱,他才买的。您看看好吧,好高级的料子。现在您又给买肉,真是的,叫我们说什么好呢。”
桂龙海很愉快,笑着说:“你看,咱们街里街坊的,抬头不见低头见。我就是希望你们过得好,不要再吵架,就最好了。”
他这句话,偏偏就把崔根媳妇的心事给勾出来了。
她嘟了嘟嘴,就说:“桂大哥,刚才我还和崔根唠叨呢,叫他不要再跟光头金在一起混了。他总是在外面跟人打架,不是拿刀就是拿棍子的,万一受了伤,可怎么是好?我就劝他随便找个差事,能挣一口饭吃就行了。您说,我图他金,图他银吗?我就图他平平安安,和我一起过日子就行了。桂大哥,我求您也劝劝他吧。”
这正是让桂龙海为难的事。崔根不跟着光头金,他这个线人还怎么当?他不当线人了,老子还在他身上花这么多钱干什么!可这个话,又实在不好说出口。
他就笑着说:“崔根媳妇,这个是你们家里的事,该怎么办,你们夫妻两个好好商量吧。但有一样,不准再吵架了,也不准动不动就回娘家,好不好?自家的日子,还得自家过。崔根你也要当心,凡事不要冲过头,明白吗?不要让你媳妇担心。好了,我还有事,要走了。你们自己的事,慢慢商量吧,好好过日子啊。”
桂龙海匆忙走了。崔根夫妻两个千恩万谢地送他出门。
远处的秋津看着这边,心里非常疑惑。她心里琢磨,要是有个什么机会认识一下这个桂龙海,探一探他的口气,或许就知道了。
她继续远远地跟着桂龙海,也走了。
5-15
此时,在崔根家里,崔根媳妇一边做着饭,一边继续和崔根唠唠叨叨,劝他另找一个什么差事,不要再跟着光头金混了。
“侬头脑清爽些好伐,要跟么,跟牢桂大哥好伐,凡事都有照应。侬跟着光头金后面,有啥子好果子吃,就等着吃瘪谷好啦!”
崔根看着聪明机灵,其实却有点木讷。上海人叫这种人是个末谷人。
他这时也只有陪着笑的份了。媳妇真是个好媳妇,人长得漂亮,家里家外又是一把好手。跟他过穷日子从不挑什么,真是不图金不图银的。
他说:“秀兰,好的呀,好的呀。吾莫得说,就听你的好了呀。”
夫妻两个正说着话,崔根的叔伯哥哥崔槐来了。
他一脚跨进了门,两边一望,就说:“呀,好的呀,好的呀,你们两个都在呀。”
崔根给他搬了竹椅,又倒了水,说:“哥,啥子事体嘛?”
崔槐说:“还不是为了你呀!我说,你也别跟着那个猪头三光头金混了,你还要混到啥时候呀!我给你新找了一个差事,巴巴地跑来告诉你。”
李秀兰最关心的就是这个事,急忙问:“槐哥,啥子差事呀?你快说好吧。”
崔槐说:“我跟洪门的刘老板说好了,你到他那里干,如何?”
李秀兰就有些失望,“哟,还是在帮呀。”
“在帮是在帮,可不一样呢。用不着天天跟别人打打杀杀的,就是看看场子。”
“看啥场子呀?”李秀兰追问。
“广西路牛庄路街口,有一家更新舞台,老早叫三星大舞台,上海四大舞台之一呀,专门演京戏的,你们晓得伐?刘老板有好多好多场子,什么舞厅呀、饭馆呀、电影院呀、窑子呀,什么都有,这个就是其中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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