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常赋的笑意只用了一秒钟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双手轻颤地凑近她的伤口,又停在伤口前一寸,不知所措。
甚至就连开口,他都需要勇气。他轻声问:“这,这是怎么伤的?”
肖来娣是个典型的农村妇女,从小干农活,力气十足大,还常和人掐架,掐人蛮有经验。她掐程听萝的时候是真生气,也是真没心疼,所以被她掐的地方看起来触目惊心。
程听萝一愣,把袖子捋下来想挡住,“没什么,就是碰了下。”
“是被打的吧?被谁打了?”温常赋情急之下挡住她的手,还想看看那伤口。
程听萝一愣,避开他的手,轻描淡写地解释着伤口的由来:“没事啦,就是跟我妈吵架。”
她知道眼前这个人是好人,只是清官难断家务事,再好的人,也没办法给她做什么,她最终还是要回家,最终还是要靠程洪昌和肖来娣抚养,所以说太多无益,就算要给她讨公道,也没什么意义。说不定他们前脚一走,后脚她的日子还会更难过。
孩子被父母打太正常了,更何况她这只是一个伤处,没破皮没出血,妇联来了都没用。程听萝很清楚这些,所以她只是简单地解释了一句,没有过多诉苦,因为压根没指望任何人帮她什么。
温常赋猛地抬眼,与她对视。数秒之后,唇瓣嗫嚅许久,才道:“她怎么可以……”
他从来没有那么心痛与无力过。
伤口以一处青紫为中心,周围晕开一大片,触目惊心。
温常赋有一个瞬间,什么都不想忍,只想带着她离开,直接带去医院,和她坦明一切,做个dna鉴定。不论是与不是,他都养了。
哪有那么多的顾虑?!
理智的成年人是需要顾虑周全,可他也是一个父亲,在面对子女的问题上,他大可以不管不顾。
温常赋着急地问:“还有别的地方吗?只有这一处吗?还有没有别的?她是不是经常打你?”
来自陌生人的关心,暖意是会翻倍的。
程听萝有些受宠若惊,她忙说:“没有没有,就这里。没事啦,就是看着吓人,抹点药就好了。”
就是家里那瓶药用完了,她还得去买一瓶。……不买也行,迟早会好的,不就是个淤青?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过这些话她没说,说了别人还当她是暗示着要钱的。
别的没有,骨气她最足。
她程听萝可是最有骨气的人,她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
温常赋眸光渐沉。
他与她到底不熟悉,无法分辨她说的话是真是假。是真的还好,如若只是为了叫他别担心而说的善意的谎言呢?如果她身上还有别的伤口呢?如果她经常被这样虐待呢?
看着吓人?何止是吓人?她皮肤白净,这么大一个伤口现在上面,他看见的那一刻,心脏都是一紧。
程听萝开始觉得有些不对劲。
大叔忽然停住了声,可是看他的眼睛,他似乎有很多的话想和她说。
很多、很多。
她微愣。
“孩子,我可以请求你一件事吗?”
温常赋似乎抛出了一切,似乎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啊?”程听萝愣愣的,“什么?”
“你待会有什么事吗?”
“有呀,我在等同学。”
温常赋回想起一般,“哦对对。”
他像是堵住了思路,拧眉细思,几瞬之后又道:“你可以给我几根头发吗?我家的孩子前段时间生病,去寺庙问了,求了个签说,收集些孩子的头发,有利于祈福,助他早日康复。”
他这些话,纯粹是胡诌。算是被逼到极点的胡诌。听起来实在是没什么可信度,换作别人,早就骂他让他滚,可他帮过程听萝几次,程听萝闻言,没有立下结论,反倒是迟疑起来:“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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