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刚过完元宵节,小公主被指婚的消息便传了过来。
吉宁一下子就慌了神,在我面前呜呜呜地哭成了泪人,说做大辽的公主也太悲哀了,连自行择婿的权利都没有。
说为什么除了江淑茹,皇姊们不是远离故国去和亲就是与宗室重臣通婚。
还说自己已经很努力很努力地不学无术了,不仅琴棋书画、六艺八雅样样不会,连字都写不好。
且又把自己吃得这般胖,为何那州牧还会看上她,他就不怕娶一个悍妇为宗室蒙羞么?这驸马的身份对他们来说就那么重要么?
我抚着哭成泪人的吉宁,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安慰。
长公主所选的驸马是西南的高州牧,年纪虽大吉宁不少,却还未及而立,是个出身宗室重臣之家的人,早年喜欢行武,后又专注于官职,除了有几个通房和外室外,一直未来得及娶妻妾。
这条件乍看之下,似乎也不算太委屈,如若吉宁愿意,嫁过去也算贵胄雍容、一生无忧,但吉宁自小就有那没出息的择婿标准和自由不羁的向往,自是十万个不愿的。
为此,长公主竟亲自来劝,苦口婆心道吉宁要知足,这门婚事也是难得的珍贵,并说她贵为大辽公主,而今又快到金钗之年,也该知自己所肩负之重担,怎能一直任性下去?
我知自己现在身份式微,不该在此继续听下去,本欲随宫女们一起退下的。
也便她们姊妹俩关起门来好好聊聊。
且嬷嬷昨日还劝我说事关公主婚嫁,娘娘切不可过多插手。
可长公主却不允我出去,说:“沈婕妤并非外人,不如坐下帮本宫一起规劝规劝,你速来知书达理,定明白本宫的良苦用心。”
我便又小心翼翼地“喏“着麻利儿的坐了回去。
吉宁看我在此,擦了擦眼泪,说话较往常稍客气了些,但也不改阴阳怪气:“既沈婕妤在,我便叫一声长姊,长姊既也是大辽公主,又比我知礼数,且与那州牧年纪相仿,何不自己先嫁了去?”
长公主闻此言,也未恼,只斜睨了她一眼正色道:“我知你素来不爱进学,说话也没个分寸,本宫便不计较,可你要知本宫若不是为承父王之愿尽心辅佐皇上,兴我大辽,壮我河山,何以立那不婚不嫁之誓!”
她说到“兴我大辽”时声音倏地大了许多,听起来慷慨激昂、慷锵有力的,看着整个人都自带光芒,升华了不少。
可吉宁却嗤之以鼻,呵呵呵的冷哼着:“长姊莫要说得如此大义,若我母妃不是去得突然,何轮到长姊牺牲至此,这其中的故事……恐怕多了。”
长公主本还稳稳坐着,听到胸无点墨的吉宁这般回答,竟惊咳住了。
不过不多时,她便又恢复了镇定,眯着眸子低吟道:“你竟也怀疑本宫之真心?”
“不敢,只是长姊可知,心不净,必自伤?”
“你什么意思?”长公主倏地拍着桌案站起来。
“哎呀,别总瞎想,皇妹的意思就是让长姊多静静,毕竟气大伤身嘛。”
吉宁速来伶牙俐齿,惯会吵架,竟把速来以温婉示人的长公主竟说这般颜面扫地。
长公主一双柔情似水的眸子瞬间变成了刺骨寒冰,很快连体面都不要了。
她发着狠地对着吉宁怒斥道:“你以为你这般胡搅蛮缠就有用?本宫为你指这门亲事已是很尽皇姊之情面,你看看自己那五尺腰身和才疏学浅的粗鄙样子,怕是和亲都高抬了你!”
吉宁也听得咬牙切齿,若不是我拼命拦着,伸手便要挥拳上去了。
长公主见此,似乎已不想再与这不识抬举的皇妹动一点嘴皮,一脸鄙弃地唤了贴身宫女进殿,转手负手沉吟:“你最好明白自己处境,别不识抬举!”
然又嘱我说什么“沈婕妤好生规劝她,也莫要随她不知好歹”便拂袖而去。
我吓得惶惶点头,连已到嘴边的那些劝架之言都不敢再说。
我本想劝长公主三思的,想说吉宁既现在不愿嫁此人何必强求,等她再年长几岁再商议不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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