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潇潇,回寝殿的道远且长。
我所住的长信宫其实大极了,有正房,也有东西厢房,还有距离隔得开一些的几间耳房,加上林林总总的一些偏房,光是可供睡觉的寝殿就有不少。
更不要提院落和一些供下人用做事的房间。
这本不该是供一个妃嫔享用的。
可这里确只住了我一人,加上嬷嬷,茚耳玲珑,和几个其他的宫女奴婢,这宫殿,依然显得空空落落、安安静静的。
我问嬷嬷茚耳和玲珑去了哪里,为何没有陪嬷嬷一起等着。
嬷嬷答是故意避开的,得亏长信宫大,月夜又黑,她们应该不知嬷嬷等在门口。
我又想起那乱七八糟的噩梦,原本没藏什么心思的脑子竟也变得顾虑多了些。
我问嬷嬷为何不喜她们,是她们有做什么不好的事么?
嬷嬷闻言四下张望,发现并无她人才蹲下身,搂着我柔声道:“娘娘还这样小,老奴本想尽力护着娘娘那份童真,可老奴实在无用,确是护不住了。”
我听得迷惘,便问嬷嬷此话何意?早儿听不懂。
嬷嬷凝神静望我一会,眼神中夹着浅浅的忧伤和忧心,才又开口道:“老奴其实也未能明白,且老奴身份低微,本不可妄议宫中之事,可年龄又这般老了,又在尚、沈两府呆了这许多年,见得多听得多,还是讲一些困惑吧。”
我认真的望着嬷嬷。
嬷嬷同样认真的问:“娘娘可知道沈少将军为何娶那女人做新妇?”
我摇头,问嬷嬷爹爹是因为爱么?还是因为垂涎晚娘的美色?
可细想一下,爹爹钻妾室房的时间比去晚娘那多的多了,且晚娘也并不美,那身型黑胖黑胖的。
嬷嬷也不屑道:“那三个招枝花展的妾室和外室,哪个不比那新妇胡氏漂亮?”
“那爹爹为什么娶晚娘?”我不解,甚至还有些不忿,我那成仙的娘亲无论是姿色、还是才情,或是学问针黹,都赛过晚娘好几条街,那几位莺莺燕燕更是连半点都不及。
嬷嬷说这些对我爹爹和祖父来讲,都其实不碍什么。
重点是晚娘爹是六部郎中,是六部郎中之嫡女。
我不解,问一个郎中,又不是什么大官,还是比我娘差远了,我外祖父可是三朝太傅。
嬷嬷看着稚气未脱、又嘟着一张小嘴的我,无奈又疼惜地摇摇头,抚了抚我鬓角被微风吹乱的头发。
继续道:“尚老爷算到如今,确是三朝太傅了,太祖皇帝在位时,确实有很大的权势、地位,那也只是因背后是皇帝。”
嬷嬷顿了顿,又说:“可如今先帝去得蹊跷,皇帝又实在年幼,尚府除了尚太傅,并没有什么可撑事儿的晚辈,线下位尊职虚,不过是只老虎身前的狐狸罢了,又并不得长公主信任,本也举步维艰。”
嬷嬷讲得详细,我却听得糊涂,只觉嬷嬷好厉害,竟懂得这么多。
嬷嬷一眼便看透我的心思,尬然笑笑:“老奴其实也不太懂什么,只是道听途说过一些乡间野传,说长公主原封地在西南,而先帝原有意扶为太子的并非现在年幼的栩帝,只后来究竟为何是栩帝继位,那先皇后之子又为何遇刺,老奴也不知道。”
我出神的听着这一切,只觉如说书一般神秘兮兮,不知这皇宫里究竟藏着多少神秘的故事。竟是这般费解。
想来想去,又忽然觉得跑题,我们所谈不是茚耳和玲珑么?怎地后来又跳到长公主和江知栩身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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