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许是这张夫人觉得她连新来的你都比不过吧,故而才这般生气。”定二奶奶听了女儿的疑惑,只能这般想。
蜜娘点头:“您这么说也有道理。只是做人何不送佛送到西呢,读咱们这样的女学本身就是烧钱的,且不说纸笔就要多少花销,单单平日茶水都费钱。周福柔年纪不大,还是寄居姑姑家中,钱财肯定不多,就是有也是留给自己的儿子。有时候看着她觉得可怜,有时候又觉得与其这般还不如不来呢。”
周福柔每次在闺塾听讲都跟听天书似的,她纸笔都是有限的,听说她姑姑家很早就熄灯,平日读书也没人教,固然,这也许是外在原因,如果是蜜娘的话,就是凿壁偷光,用地上的沙练字,在学里没钱就不参加其他课,读书写字就很好了,绝不会找外在原因。
但周福柔毕竟年纪还小,她不懂读书的重要性,也没人跟她讲。张夫人冒然把她推到这个高度,却又撒手不管,就有些不负责任了。
定二奶奶叹道:“蜜娘,你是心善,但须知人要量力而行,若只是靠别人发善心过日子,那是靠不住的。”后面的话,她还没说,那就是同样靠男人的良心过日子,那同样也是靠不住的。
“娘说的都是金玉良言,女儿记下了。”
蜜娘去房里读书时,阮嘉定过来看她,定二奶奶脸颊红润,因为刚喂了奶,衣襟半开,见他进来,不由得羞赧。
阮嘉定就笑道:“还有几日就出月子了吧,你如今好些了么?”
定二奶奶羞道:“好多了。”
夫妻二人年轻的时候就聚少离多,现在能在一起,感情都极好,阮嘉定轻咳一声,假装不经意道:“这屋里还点了香,什么香啊,这般好闻。”
“是柏木香,你闺女儿在闺塾学的,学会了还非说以后也要教我。”
“蜜娘手就是巧。”
“可不是,若非我坐月子,也能照顾她。看顾她的二妞到底不仔细,之前让蜜娘长痱子,后来身上被蚊子咬了也不知道熏虫。”定二奶奶生怕女儿哪里留疤,对下人照顾不周也是颇有怨言。
阮嘉定笑道:“无事,等我乡试中举,到时候再买人来伺候。王五倒也罢了,他两个丫头子到时候嫁出去就成,这样也全了尚四嫂的面子。”
定二奶奶不由得感叹:“二爷,你处处为我着想我很高兴,但你若能中,就更好了,从此我们母女三人就再也不必受人欺负了。”
“怎么说这样的话?谁敢欺负你们。”
“我倒也罢了,就咱们蜜娘这样的好相貌,如同明珠一般,她在陋室都能生辉,日后愈发大了,恐怕越发出众,我们做大人的能护住她,她就能一辈子快活,否则…”
阮嘉定听了一凛,确实如此,在平凡之家生的过于貌美出众就未必是件好事呢!
“嗯,你放心,我必定好好考,且能够护住女儿。”
夫妻二人又耳鬓厮磨了几句,在外有一道影子闪过。
不是大妞又是哪个,她也不是刻意听房,就是趁着好婆在厨房忙,她在这里洒扫庭院,平日里阮十一的下人都只伺候阮十一,粗活还是她和母亲做,当然,定二奶奶也给她们发了工钱。
可她听到的话让她十分吃惊,真是没想到二奶奶居然要赶她和妹妹出去。
二妞也就罢了,她求求小姐,也许小姐让她留下来,再者二妞年纪还小,即便嫁出去也还有好几年,她却不同,她现在不小了,嫁出去又能嫁什么好人。
她看了一眼正房,咬咬牙下了决心,她本以为这要等机会,日后行事,但怕是等不了了,爷岁试之后就去武昌,并不会回来,她就没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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