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上扬的尾音里,饱含了对她小孩子家家脾性的嫌弃。
多大个人了,还玩泥偶。
兰殊也不着恼,直接将自个儿长不大的脾性落了实,“我有点认床。”
兰殊认床的毛病,算不上严重,就是出了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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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归还是娇气,秦陌对此嗤了声,不甚明白她带个凶神恶煞的泥偶,怎么就能治她认床的毛病了。
他讥讽道:“辟邪啊?”
兰殊顿了顿,低头握着泥偶看了眼,唇角衔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道:“世子爷可说对了。”
这样的尊神,当然要放在身边,提醒她每时每刻小心伺候,别再把她的命勾了去。
这面具下的,是她曾经魂牵梦绕的心上人。
秦陌已经记不得去年的开春宴,他曾在球场上信马由缰,遥遥瞥过一个很白的小姑娘。
但那场开春宴过,小姑娘心里从此住进了一个人。
少年一战成名的消息传回长安后,兰殊曾特地寻了全京城最好的工匠,专门给她捏了一个小飞将的泥人。
这泥人捏得栩栩如生。
兰殊当宝贝似的,成日放在枕边看着入睡。
久而久之,一到入寝,便也离不开了。
重来一世,兰殊改不掉认床的毛病,却也不想,再盯着泥人那张面如冠玉的臭脸。
下南疆前,兰殊特地叫匠工帮她打了副阎罗王的面具,遮住了他。
两人短促的沉默。
秦陌将视线从泥偶转移到了她的身上,才发现,女儿家刚刚那一扑的抢夺,令他们之间的距离,有些过于亲近。
她披散了头发,一张巴掌大的脸,裹在鸦羽般的秀发间,显得楚楚动人,素纱中单的衣袖无意间挨到了他的手肘,袖口间,丝丝缕缕的暗香。
那些荒唐的梦境一瞬间在脑海里再度一闪而过,少年喉间隐隐有了干涩,猛然间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无动于衷。
秦陌连忙屏了屏息,微一侧身,避过与她的触碰。
兰殊察觉到他刻意的疏离,低头检查了一下腰迹佩戴安好的檀香囊子,心里忍不住纳闷。
前世,她这夫君虽不爱她,却没对她的气味如此敏锐,也没如此讨厌与她接触。
是她过早戳破了他的心思,令他生出了戒备心?
兰殊不明所以,只能自觉与他保持了各自自在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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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晨,兰殊悠悠在长椅上醒转,刚起身,却见少年的脸色十分难看。
同一宿没睡般,面色铁青地,从耳房洗漱完毕出来。
少年望着眼前屏风的支架出神,似是恨不能一头磕死在上面。
转眸对上女儿家茫然的视线,他连忙侧过首,不敢直面她的脸。
天知道,那张引人沉沦的芙蓉面,昨晚又折磨了他多久。
兰殊全不知情,老老实实爬起身,坐在了镜台前梳妆。
刚把发髻盘好,她抬手簪上珠花,前堂,传来了阵阵礼貌的叩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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