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朝暮对着欧阳木斌好奇的问道:“是谁来您家了呢?”
欧阳木斌回答众人:“是Y城乾门石窟派来的人。他们告诉我,在苏安特拍卖会上出现了疑似乾门石窟丢失的佛首。听完这番话后,我立刻就回到了书房捡起来了那本被我碰掉的图录,翻到最后一件拍卖介绍的时候,我当即浑身的血液都赶紧冲上了头……”
欧阳木斌指了指自己放在茶几上的那本苏安特拍卖图录,“想必你们已经看过这本图录中的最后一件拍品了吧。”
安朝暮和昭言之一齐点头。
欧阳木斌压着自己激动的情绪对着他们说:“出现在苏安特这次拍卖会上的这尊佛首,在乾门石窟工作人员们结合一些历史资料反复比对后,同一认定它高度疑似乾门石窟1890窟大佛丢失的佛首!”
末了,欧阳木斌加重了语气,似事在强调这尊佛首就是乾门石窟1890窟丢失的。
稍微缓和了会儿情绪后,欧阳木斌这才接着说:“这1890窟位于乾门石窟南山南段山崖,因而又被称呼为‘最南窟’。这尊丢失的佛首高约七十厘米,属于乾门石窟里丢失的比较大的佛首,丢失时间大约在上世纪六十年代……”
想起那段差点就活不下去的人生,欧阳木斌不禁伤感了起来,再度拿起了面前精致的茶杯,将杯中茶水通通一饮而尽。
将饮尽的茶杯放置在了茶几上后,欧阳木斌才继续说:“孩子们,你们敢相信吗?当我捡起那本拍卖图录,看到最后一件拍卖的时候,几乎是一眼,真的就是一眼啊,我就认定了它就是当年乾门石窟1890窟丢失的那尊佛首……”
安朝暮略带疑惑的开口:“师父,您不是说鉴定需要眼见为实吗,只是照片怎么就能轻而易举下了定论呢?”
欧阳木斌语重心长道:“那是因为——为师在若干年前见过,目睹过这尊大佛的真容!”
话音刚落,客厅里几个人发出倒吸凉气的声音。
欧阳木斌热泪盈眶的继续说:“初见这尊佛像时,我还是一个懵懂的少年,彼时的它完好无损,我站在山脚下面静静的瞻仰着它慈祥面容,纵然当年的我什么也不懂,也不由感叹先人的巧夺天工的匠艺……那个时候的我,怎么都不会料到,这尊大佛的佛首,会在日后与佛身被人恶意分割,且流离海外……”
“原来是这样啊。”安朝暮忍不住发问:“师父,您前面话说乾门石窟工作人员几乎都确认是当年丢失的那尊佛首了,那为什么他们不赶紧去苏安特拍卖会那边制止拍卖呢?”
欧阳木斌叹了口气说道:“这也正是乾门石窟工作人员找上我的缘由。他们去过美国那边了,但是因为证据不足,苏安特拍卖会以及物品货主拒绝拿出实物让他们鉴定。被拒绝的乾门石窟工作人员,多方打听得知我和这石窟的不解之缘,以及了解我多次在海外追回华夏文物的经历,所以将亲自上门来求助于我了。”
安朝暮义愤填膺道:“啊?怎么会证据不足呢!这里不是还有一张老照片么!”
欧阳木斌如实回答:“这张照片是乾门工作人员找上门后,我拿出来给他们的。”
安朝暮惊得嘴巴大张,足以塞进去一个鸡蛋:“那个年代能拍照片的,怕是家里有矿啊……师父您这照片怎么来的?”
欧阳木斌想起了那位年轻英俊的美国记者,说道:“这张照片,是一位美国记者拍摄的,那个时候的他路过乾门石窟,见我站在这尊佛像面前久不离去,便从自己的兜里掏出来这张照片给了当年还是孩子的我。”
“我不懂英语,他将照片递给我,我很诧异不理解他这是要做什么,是他身边的人告诉我,他叫做大卫,是一名来自美国的记者,觉得我很喜欢这尊佛像,就把这张珍贵的照片送给了我……”想到这些陈年旧事,欧阳木斌不由的感慨命运的奇特。
当年那名叫做大卫的美国记者,将这张照片送给了欧阳木斌,他一直小心翼翼的保存着,不为别的,就为纪念当时这份来得莫名其妙、却弥足珍贵的异国友情。
接过来照片的瞬间,欧阳木斌与名为大卫的美国记者相视一笑,他们虽然语言不通,可眼中包含的情谊,不会骗人。
那个时候的他们,万万不会料到,这张随手而拍的照片,会七十年后的一场海外佛首回归案中,担任着至关重要的证据。
欧阳木斌对着几个孩子继续开口:“乾门工作人员找我的时候,是并不知晓这张照片的存在,他们是觉得我一生致力于海外华夏文物回归,一定有更好的办法与路径帮助佛首回归,所以才找上门来了。”
欧阳子谦问道:“就是因为这个,大爷爷您才想着自己亲自去往美国吗?”
欧阳木斌点头:“是,毕竟我为数不多的见过这尊佛像,还在世活着的人……从鉴定的角度来说,我比任何人都更适合,从文物回归的角度来说,我也比他们更有经验。”
身边的额昭言之不由的皱起来眉头:“可是您的身体……”
安朝暮也不由的担忧了起来:“是啊,师父,去美国对您来说,真的太折腾,您还是在家里安心养病吧……”
“我如何安心养病呢?”想起心中的遗憾,欧阳木斌不由的眼眶有些发红,“这尊佛首在战乱年代丢失后,我就一直苦寻它的下落。1955年它终于再度重现人间,是被一位法国收藏家拿到了当地的拍卖会上。”
几个人没想到故事还有后续,便静静的聆听着欧阳木斌的叙述。
欧阳木斌面带遗憾的继续开口:“1955年那个年代你们是知道……咱们建国不久,各方面都还很落后,所以当我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距离那次拍卖已经过去几个月了……因而我被迫接受我心心相念的这尊佛首,再度消失在这茫茫人海里了……”
欧阳木斌右手握拳状,忍不住的锤了锤茶几的桌面:“孩子们,你们不知道,这尊佛首流失海外后,我是多么的懊悔,多么的心痛啊……”
安朝暮伸手,轻轻的拍了拍欧阳木斌的后背,劝导他:“师父,这尊佛首,这不是又重现人间了吗?您就别懊悔自责了,这是时代的悲哀,错真的不在您……我相信只要我们中华儿女在这世界上自强不息的坚持下去,是一定有那么一天,可以让那些属于我们国家的,却因为各种不可抗拒的缘由而流失海外的文物,回到祖国母亲怀抱。”
昭言之郑重有力的开口:“我也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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