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玉珍得到赵红兵回来的消息迟了点,她在几百里外的邻县当裁缝学徒,和她一起在这里当学徒的还有一个本村姐妹,齐玉珍就是从这个小姐妹口中得知赵红兵衣锦还乡的消息。
小姐妹艳羡地说:“据说赵红兵在外面赚了老多钱,顶的上好几个万元户。还给家里买了进口大彩电,村里人都说他家现在是整个镇子最有钱的。”
齐玉珍心不在焉,根本没理会小姐妹的絮絮叨叨,隔了半响,她终于银牙一咬,坚定了自己的念头。
齐玉珍向师父请假,师父起先不批给,因为最近有一个老主顾订了几十件外套,她们都在日以继夜赶工,怎么能放走手艺最好干活最利索的徒弟。
无奈齐玉珍念头很硬,师父便说让她再等三天,这几天赶工将大活做完,剩下的细活让其他人可以慢慢干,齐玉珍不答应,最后逼急了便说:要是师父不答应,她就回家不干了。
师父一把年纪了,被齐玉珍气得老泪横流,他是既生气,又伤心,这个老裁缝做了几十年的针线活,齐玉珍是他带出来的最聪明最优秀的徒弟,他一直对她寄以厚望,也用心培养,没想到这个倔姑娘竟然说出这样离经叛道的话来。
其他几个男女学徒急忙上前安慰,有人帮劝和,有的劝师父,有的劝齐玉珍,还有责备的:师父这里哪点亏待你了,好吃好喝,每月还有工资,天下哪有这样好的师父,你为了回一趟家竟然把师父气哭了,真是不识好歹。
齐玉珍看师父伤心,也有点后悔,再被人一劝,本来有些打退堂鼓,没想到这个责备的人话一出口,她倔劲更上来了,跪在地上给师父咚咚咚磕了几个响头,然后回宿舍直接收拾行李回了家。
可是齐玉珍还是回来晚了一步,赵红兵前一天刚走。
面对这个再次找上门的姑娘,赵红兵的父母有些尴尬,父亲解释道:“他这次回来得急,还有事去南方,所以在家没待几天,你要找他有事,等下次看吧。”
齐玉珍满腔热忱又扑了个空,表情失望道:“他……临走时有没有说什么,和……我有关的。”
父亲道:“玉珍,你和红兵之间是不是有事,不要怕,说给大爷听,如果真有事,你放心,我给你做主。”
齐玉珍摇摇头:“没,没有,我找他……有别的事。”
她失魂落魄地回了自己家。
爹娘老子戳着指头骂她:“你是不是浑了心了,三番四次扑到别人家里,你一个大姑娘家家的,就不怕别人怎么说。”
齐玉珍叫道:“我愿意。”
她爹气得要用旱烟杆打她:“狗屁,你不要脸我们还要脸。”
她娘忙拉住她爹,苦口婆心劝道:“珍儿呀,娘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那红兵几次不见你,就是故意躲你。再说如今老赵家阔起来了,前些日子疙瘩婶整日跑他家,挑些十里八乡的好姑娘给他家红兵说媒,都被他娘老子给拒了,人家现在有钱了,心气高了,看不上咱们乡下闺女。”
齐玉珍说道:“我不信,我要听他亲口和我说。”
她老子又想发怒,被她娘死死拽着,齐玉珍的姥爷是解放前的大地主,她母亲小时候上过几年私塾,有一定文化,也知道这事不能硬逼,于是耐心说道:“娘和你说门当户对的道理你不相信,好吧,那就等下次赵红兵回来你亲自问他。但是现在,你即便不为自己的脸皮想,也得为你爹娘争面子,明天乖乖给我回去向师父赔礼道歉,然后安分学手艺,别的事不要操心,等赵家老大回来,娘带着你亲自上门问个明白。”
……
齐玉珍这边的事,赵红兵还不清楚,这时他已经和大国坐上了到广州的火车。
这个时候,改革开放的浪潮已经渐渐影响内地,最有特色的就是打工潮,这趟南下的火车非常拥挤,乘客大部分都是年轻的打工妹打工仔,不要说坐的地方,站的地方都几乎无立锥之地。
可以用一个成语水泄不通来形容。
幸好赵红兵让大国高价买了两张黄牛票,普客硬卧,否则四十多个小时的火车时间想想都无法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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