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他不再说话,继续躺在床上,紧握双手,以致指关节都呈白色了。
“警察可能还会来的,所以我不能在你的房间里待太久,如果不介意的话,你能否先告诉我是怎么回事,或许我还能帮助你。”
他没有吭气。
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才对我说:“算了,没什么好说的,我就是个傻瓜!”
我没有回答,静静地看着他。
“我真是一个傻瓜!”他又重复了一遍,然后看着我,“我五十二岁了,在一家银行分行做出纳主任,有一个同居的女人,但是我看不到前途,因为晋升的事都由总行人事部门决定。”
然后,他又将视线移到那破旧的地毯上,稍微停顿了一下,说:“我思考再三,决定利用职务之便卷点儿钱走,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创业。于是,那天早晨上班时,我把一个公文包带到银行,偷偷地装了四万元现钞,打算中午离开这里,就再也不回来了。”
“当时我还以为没有人看见,”他的喉结一上一下不停地动着,“可是,另一个出纳就在旁边,他不吭声,一直看着我把钱拿走,当我走到外面时,他突然追了出来,还大呼小叫,然后在外面拽住我,我俩拼命抢夺那个公文包,结果他赢了,我奋力挣脱才跑掉。”说着,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从那时起,我就没有一天安生日子,几乎每天都在恐惧和逃亡中度过,真是作孽呀!”
“如果你不自首,那么你的余生都将在恐惧和逃亡中度过。”我平静地说。
“不!我决不能进牢房!”他从床上跳下来,将脸浸在房间角落一个有缺口的脸盆里,声嘶力竭地喊道。
“如果你认罪态度好,或许到不了那一步。”
“不可能!我肯定会被判刑的!”这时,他瘦削的脸上突然出现了一种怪异的神情,“我不相信任何人,包括你!”
“照你的意思,警方可能是在悬赏捉拿你,而我正好用得着这千儿八百的?”我不禁感到有些好笑。
“没错!你有了钱就可以离开这种地方。”他固执地说。
“哈哈!葛里高利先生,你刚才说你五十二岁,而我已经五十九岁了!我没有什么特别才干,只受过小学教育,告诉你吧,我即使真有千儿八百的,也还会住在这种地方。”我大笑着说。
“嗯……你的话有道理。”他沉思了一会儿,看着我说。
我微笑着点了点头。
我从床上拿起那张照片,又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盒火柴,当着他的面,将那张照片点着了,让灰烬全部落在茶几上的烟灰缸中而后我就转身离开了房间。
第二天的下午四点,当我去店里值班时,发现葛里高利在中午之前就离开了。很显然,他最初曾决定相信我,但接下来的思考让他感到没有把握,所以第二天早晨他便匆匆地走了。
过了一会儿,那位年长的警察又来了,这次是他独自一人,我猜测他一定是有了什么新线索。
“你还有什么要了解的吗?”我站起身,微笑着问他。
“是的。”他打量着我,“二十分钟前,我把这张照片给一位出租车司机看,他立刻认出来了,并发誓说,三天前他曾将这个人送到这家旅店。”
“一定是他记错了!”我否认说。
“也有可能。”那个年长的警察平静地说,“不过没关系,我想查查登记簿。”说着,他顺手拿过住宿旅客登记簿,一边翻看一边说,“根据我的经验,有的人准备逃亡时,总喜欢给自己起个化名,而且大多是选择谐音,虽然他们也知道这样做不好,葛里高利只是个普通的姓。”
他突然抬起头,盯住我的眼睛,指着登记簿中的一个名字问:“这个卡洛在吗?”
“噢,他呀,今天早晨就结账走了。”我微笑着回答。
“你能肯定吗?”
“当然。你看,这是值班人员的记录。”说着,我翻出308房间的登记卡,递给了他。
那个年长的警察接过卡片,只是粗略地扫了一眼,然后一脸严肃地对我说:“对不起,福里森先生,我仍要检查你这里的每一个房间。”他说话的声音似乎有些激动,“我怀疑这个卡洛和我要找的葛里高利是同一个人,你昨天撒了谎,今天仍然在撒谎,一定是你的警告才使他离开的。”
“这件事和我并没有关系,我为什么要撒谎呢?”我耸耸肩膀反问道。
“虽然具体原因我不清楚,但是我知道人们可以为各种理由撒谎,反正葛里高利迟早会被我们逮住,总会弄清楚的。”说完,那个年长的警察对我意味深长地一笑,就转身走出了大门。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我愣愣地站在那里,努力回忆着他刚才的微笑,“他这是什么意思?虽然他对我撒谎动机的回答带有职业性,但从他那敏锐的目光看,似乎是在说:‘也许发现撒谎的原因更有趣。’”
“唉!这回遇到好猎手了!”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我心里清楚,这个老警察一定会仔细查看警方记录、通缉单甚至报纸资料,他也一定能找到记录的,那里面就会告诉他一个逃犯的事情:在距离这里千里之外的一个地方,有一个人叫费瑟,现年五十八岁,他在一个俱乐部当管理员。有一次,他在偷酒的时候,被一个俱乐部会员抓了个正着,在挣扎过程中他把那个人推倒,结果那个人的头撞在了柜子上,头骨破裂,不治而亡,费瑟则如惊弓之鸟般地逃之夭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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