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浩眼珠子转转,想到玄澈可能会在大殿上和玄沐羽“眉来眼去”心里顿时不爽,忙问:“四哥,我也上朝好不好?”
玄澈奇道:“小懒虫也转性了?”
玄浩噘起嘴巴惹得玄澈低笑。玄澈理了理玄浩铺散的长发,道:“今天就算了吧,你上朝要穿王爷正服,你昨天穿着便服来,这会儿回去拿肯定来不及。你要对早朝感兴趣,就等下次吧。”
玄浩不高兴,却也无法,只能松手,眼睁睁地看着玄澈下床洗漱穿衣,然后一身华服正装仪态万千……玄浩此刻是懊悔万分:居然、居然每天都让那个老混蛋看到这么好看的四哥,太过分了,太过分了,太过分了!
玄澈以为玄浩要上朝只是一时兴起,没想到过了三天再早朝的时候,玄浩果真一身正装出现在玄泠身边。玄泠的样貌气质虽然没有玄澈那么出众,但清秀儒雅的他往那里一站也是让少女尖叫的白马王子,却不想玄浩这么一冒,顿时就将玄泠比下去了,玄浩就那么高昂着头站着,背挺得笔直,眸光灿若星辰,张扬而贵气。玄泠在他旁边,清秀变成了平凡,儒雅变成了无光,弄得每个人看去时都是一愣。
群臣们已经站定,玄泠和玄浩并排站在最前面,皇帝和太子还没进来时,玄泠附在玄浩耳边低声说:“六弟,等会儿太子哥哥看到你肯定会很惊讶。”
玄浩不解:“为什么?”他知道自己上朝绝对是出人意料的,但他不以为自己这个沉默寡言的五哥会突然拿这事说话。
玄泠的唇角弯出一个弧度,轻笑道:“六弟今天太耀眼了,大殿里所有的光芒都集中在六弟身上了。”
玄浩一愣,忽然明白了玄泠话中的意思,顿时得意地笑起来,头扬得更高了。
玄澈入殿的时候果然第一眼就看到了鹤立鸡群一般的玄浩——不是玄浩太耀眼,而是群臣都弯腰低头作揖的时候,只有这家伙一个人突兀地抬着头盯着自己猛瞧。
玄澈偷偷瞄了一眼玄沐羽,果然看到这家伙在最初的错愕之后黑了半张脸。
玄沐羽刚在龙椅上坐定,就不冷不热地说:“玄浩,难得你今天来上朝,是准备向朕告别回西北了吗?”
玄浩额上青筋一暴,阴阳怪气地回答:“回父皇,儿臣暂无此打算。儿臣回来前,太子哥哥曾说,儿臣这次可以呆到春节。”
“春节?那你这么早回来干什么?”玄沐羽嘲讽道,“大淼的边疆需要你,你还是先回西北,等春节再回来吧。”
玄浩咬牙道:“儿臣着实想念父皇,不舍得回去——啊!”
两个人的视线在空气中迸出激烈的火花,大臣们纷纷低头缄言,玄澈头疼地揉揉眉心,不得不插嘴喝斥:“浩儿,不得对父皇无礼!”看玄浩心不甘情不愿地低下头去,玄澈转而对玄沐羽说,“父皇,不如先听听今日有何事待议吧。”
看到玄浩吃鳖,玄沐羽不易觉察地勾了勾嘴角,对旁边挥挥手,那大太监立刻高声唱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
国泰民安,朝中无大事,最多也就是前些日子颁布的促进商业发展的那些法令引发了工商业的一些变化,朝廷里那班老家伙们不习惯突然冒出头还不能打压的商贩,总爱没事找事说什么今天哪个商人去了哪里像是要作乱,明天哪家女子又出来逛夜市伤风败俗之类的。玄澈对于这种进言实在很无奈,只能微笑地听着,然后忽略不计。
等大臣们都说完了,玄澈看了看玄沐羽,然后说:“既然大家都说完了,本宫这里也有一个议案,请大人们共同参谋。”
大臣们这么一听心就突地少跳了一拍,每次太子笑眯眯地说有一个议案他们的心脏就要经受一次考验。
果然,听到太子不急不缓地说:“本宫考虑,明天春,在辽阳做一个小规模的试点改革。”
太子总是能给人带来惊——没有喜。
太子说要将辽阳的衙门进行改革,分出公共安全局和法院,分别负责治安管理和案件审理,至于原来的衙门改名政府,全权负责行政事宜,不再插手治安和审判。
群臣们吵啊闹啊,摇头的摇头,叹气的叹气,错愕的错愕,发呆的发呆。消息“泄露”到民间,民间反应一片混乱,那些市井小民倒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大概觉得朝廷怎么变和自己都没有关系,只有那些贵族世家、士大夫们反应剧烈,也不是完全没有没有人支持太子的改革方案,但毕竟是少数,这一点微弱的声音在反对的大潮中忽隐忽现,犹如狂风巨浪中的一叶扁舟,似乎随时都会覆没……
相对于各阶层人士的强烈反应,这场风暴的始作俑者——太子殿下,反而平静得诡异,每日该上朝上朝,该睡觉睡觉,该去萼华宫就去萼华宫,有空的时候再和小狐狸玩玩闹闹,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般。只有一直为太子打理情报的林默言知道,来自辽阳的密报正如雪片般飞入东宫,落入那人眼里,藏在那人心里。
过了中秋,时间就飞似的到了年底,元旦、春节,一个个节日过去,玄浩依依不舍地离开了临澹,离别前的那个晚上死活抱着玄澈不肯放手,第二天眼眶红红得跟兔子一样。弄得玄澈也万分不舍,想让玄浩干脆别去了,留下来做个闲散王爷就好,谁知玄浩反而不同意。
“四哥,你疼我,我也要保护四哥!”
玄浩临走前说,虽说他眼角还残留着一点泪光,但这句话的可信度一点也没减少。
千难万难地送走了玄浩,大明十一年三月,第一届春闱终于开始了。就在在大量的学子涌入临澹,大幅拉动临澹城内消费的同时,太子宣布了辽阳试点实行新制度的敕令,刚刚平静的争论声再次爆发。然而在皇帝支持下,太子执拗地将命令发放到了辽阳。
改革的敕令在朝廷上翻腾,到了辽阳当地却没引起什么反响。辽阳豪门被太子“教训”过,辽阳官员是太子一手提上去的,辽阳民众见识了太子的英明再加上他们对政治向来漠然,辽阳人从上到下除了对未来的期冀和揣测之外,倒没有多少反对的声音。
改制简单地说来,就是设立一个公共安全局和法院,原先隶属衙门的捕快、差役、狱吏和仵作等人编入公安局,专职对案件进行调查,而法院则收录部分计簿、曹掾和讼师,负责公安局上送的案件审判,原先的衙门只剩下社会管理功能。另有御史系统也有调整,御史监察官员,如有发现贪污可向上级法院提请审查,如通过,御史将获得颇为广泛的权力对怀疑对象进行秘密及公开调查,调查结果呈报上级法院,经审理确实将一律对被告进行判刑。
改革就这么开始了,辽阳官场冲进了一批鲜血,各种新兴名词让一些人很是振奋。
但改革试行不到半个月,辽阳就出现了问题。
这个问题不大不小,职能的分离和细化造成了工作岗位的增多,先前被九品中正制推举上来的备用官员都被赶到了辽阳,然而问题还是没有完全解决。专业人才明显不足,特别是“律师”。
律师是法院下的专职人员,脱胎于讼师,为原告和被告辩护,收取一定的费用。但除了辽阳境内原有数名讼师可以充当之外,备选官员之中竟然找不到几个精通法律的人才!这让玄沐羽很是尴尬,前两天他才和玄澈争辩官员到底是不是知晓法律,今天就被现实狠狠地扇了一个耳光。
玄澈说的话再一次出现在脑海里:“从官员到百姓,我们的人民都没有法制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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