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挺讲究嘛,不过这味儿是挺大的。”邹彦把她放在心上她很高兴。之前也偶尔有这种情况,她并不在意邹彦和小田吃她不爱吃的东西。或者不如说,邹彦能打他自己喜欢吃的东西她更高兴,这样的他更加鲜活生动。“嗯,羊肉比猪肉便宜,我就打了这个,正好冬天吃。”夹了一块带鱼到碗里,她用小巧的牙齿衔下背刺吐掉,然后咬鱼背的肉。“唔,不愧是大师傅的拿手菜,比我做的好吃多了。这带鱼品质也不错,好吃。”她咬下一大口,抿掉大刺,吃得很满足。刺少的鱼吃着就是爽。“好吃就多吃点,打了很多,足够你吃。我和小田吃羊肉就行。”“嗯嗯。”吃了一会儿之后,宋妍说:“不行,今天的羊肉太膻了,我夹点菜去外面晒太阳吃。”“是不是影响你胃口了?下回不打了。”邹彦跟着站起来,看起来竟然有点手足无措。他不该因为之前没影响就放松的,他心里歉疚。“没有啦,是因为今天坐车人好多有点晕车。你们该吃吃,羊肉而已,又不是毒药。”宋妍把筷子夹在碗底,按着邹彦的肩膀让他坐下去,“根本没有影响我的胃口,这碗饭我全都能吃完,带鱼我也能吃完,放心吧。”看到邹彦的样子她甚至觉得有点好笑,这也太敏感了,简直把她当瓷娃娃保护。小田有样学样地往碗里夹好多菜,说:“我和小舅妈一起出去晒太阳吃饭!”“不行哦,小孩子捧不稳饭碗,掉在地上多浪费。小舅舅辛苦训练一上午,还打了小田喜欢吃的菜,小田不应该陪小舅舅一起吃吗?”小田看看邹彦,看看宋妍,看看自己的碗,乖乖坐回凳子上说:“好吧。”宋妍在外面晒着太阳吃得很香,舅甥俩在屋里冷冷清清可怜巴巴面面相觑。想吃的东西绝不隔夜宋妍的学校放假没几天之后,幼儿园也开始放假,小田回归家里蹲生活。别的小孩习惯了在幼儿园和小朋友一起玩之后可能舍不得回家待着。在学校可比在家自由多了,幼儿园的老师只管上课纪律,孩子们基本上想做什么做什么。最重要的是,幼儿园隔天发一颗水果糖!小孩子们可不管羊毛出在羊身上,幼儿园发糖果家里不发,这是明摆着的差距。有个性的小田没那么眷恋幼儿园。父亲和母亲在他短短几岁的时间里都处于长期缺位的状态(和母亲分离,父亲有还不如没有),他更愿意和小舅舅小舅妈在一起。因此幼儿园放假小田可开心了。天气越来越冷,宋妍越发不想离开温暖的被窝,她已经好久都没在早上去菜市场了。要么由邹彦去买,要么她睡个懒觉吃点现成的早饭磨蹭到上午,晒着暖和的太阳去菜市场。如今一切物资都处于供不应求的状态,军嫂们买菜很积极,上午去菜市场只能捡漏,可选范围小许多。好在他们三个都不是挑食的人,碰上什么菜就买什么菜,正好省得她提前想菜色搭配。天亮得很迟,邹彦醒来的时候天色还是微麻状态。他身上热热的,宋妍晚上睡觉紧紧贴着他取暖,小巧的脸颊挨着他的肩膀缩在被子里。他偏头,悄悄亲了一下她的额角,照例动作很轻地往床边挪,然后小心地掀开被子。一套动作下来没有一丝冷风钻进被窝冻到宋妍。他穿着宋妍亲手做的另一套棉质睡衣站在床边,弯腰掖好被子。宋妍挣扎着睁开眼睛。邹彦见她这么不安稳,用温热的大手抚弄她的发顶柔声道:“天还没亮,幼儿园和学校都放假了,你继续睡吧。”前几天她有过睡懵的时候,猛地爬起来要去上班。她踢开被子坐起来含糊地说:“不行,今天我想去菜市场买条新鲜的鱼,突然想吃烤鱼了。”昨天睡前她突然想到烤鱼,怀着必须要吃上的心情,她才能早早醒来。邹彦拉起被子把她裹得严严实实:“你想要哪种鱼,我带一条回来。”她迷糊着挣脱束缚道:“我要自己去看。”清醒过来后她发现邹彦光穿着睡衣站在床边,连忙说:“你快点把衣服穿上呀,小心冻感冒,现在冷得要死,体格好也不准瞎折腾。”邹彦把她的毛衣和外套扔到被子上说:“马上。你也穿厚一点,早上冷,等会儿我们一起去。”小田精力旺盛起得早,在房间里喊小舅舅帮他穿衣服。夏天秋天的衣服他会穿,厚衣服他光靠自己穿不上。邹彦来到他房间,看到小田已经把毛衣罩在头上。他帮他穿好,再弯腰从衣篓里拿出毛线裤帮他套上。小田站在床上张开双手,他抄着小田的腋下把他抱下床道:“今天小舅妈要一起去买菜,你也去吧。”平时他怕小孩冻感冒,不在早晨带他出去。有些战友会带着小孩出去晨跑甚至冬泳锻炼身体素质,对于亲姐姐留下的唯一的孩子,他做不到这么严格。宋妍把长及锁骨的头发扎了个低马尾,避免冬天摩擦起电炸毛。“走咯,我们出去买菜。”宋妍冲小田招招手。小田兴奋地跑过去牵住,他很久没有体验三个人一起去买菜的活动了。最终,宋妍挑中一条两斤重的黑鱼,买了莴笋、豆芽、豆皮等配菜,又买了一点豆豉。今天中午必须把酱香风味的烤鱼安排上,晚一顿都不行。热心摊主帮忙处理干净,划了花刀。宋妍用盐和葱姜水腌制入味去腥。没有烤箱,她以煎代烤,将黑鱼两面煎得焦黄。家里有土炉子,从灶里夹出火候正好的木炭放进去,再将烫到断生的配菜铺在锅底,放上整条黑鱼,最后淋入炒煮完毕的酱香汤料,盖上盖子任它慢慢焖。然后她去院子里的菜地薅几根香菜洗净切碎扔进去。这时候她有点懊恼,竟然忘记买豆腐了!以前她吃过一种豆腐烤鱼,特别香,看来只有下次再尝试。邹彦回来后,她掀开烤鱼的盖子,酱香、蒜香、鱼肉香冲出锅口,白生生的热气在炭火的作用下猛烈地升腾。“你们看到了吗,这才是冬天该吃的东西呀,看着就舒服。要不我们顿顿都烧个炉子菜怎么样?”
“好啊!”小田是最捧场的,尽管没吃过,他也要无条件支持小舅妈。邹彦同样没有意见,他只是没抢过小田。“炉子很好,吃到后面都不会凉,还可以把其他的菜放进去加热。我也举双手支持。”“那就下次再说,快点吃吧。”宋妍夹起一块蒜瓣似的白嫩的鱼肉送入口中,蒜香混合着酱香的口味冲击着她的舌头,“真鲜,要是菜市场的鱼全都不长刺就好了。你们快尝尝烤鱼好不好吃。”邹彦一边品烤鱼一边道:“很香很嫩,好像比红烧鱼肉质要软一点。不过我以前吃的烤鱼不是这种风味,而是用火烤的。”他指的是野外生存。“嗯嗯,这是另一种烤法。严格来说不是这么做,而是要把鱼肉放到炉膛里面烤,我们没有烤炉,只能用油煎一煎。”糟糕,宋妍心虚地看一眼邹彦,飞快地往嘴里扒了一口饭。她好像口无遮拦地说了一些土生土长的农村人应该没见过的东西,树湾队和桥明县城可没有烤鱼。要是邹彦疑惑,她就用之前搪塞牛翠喜的话来应付——问就是那位家里有个大厨父亲的高中女同学说的。“这样就已经很好吃了,以后有机会再去吃你说的那种真正的烤鱼。”邹彦出去以后,宋妍把火箱挪到院子里,晒着太阳烤火。冬天有冬天的享受,只要不往大北方去,再冷也有法子取暖。小田的蓝色小棉袄已经做好,宋妍帮他换上试大小。“小舅妈,我怎么又有新衣服啦?这也是礼物吗?”小田软软糯糯地趴在她怀里任由她将他的手臂塞进衣袖里。“因为快过年了呀,过新年穿新衣。今天只是给你试试,这段时间还不能穿,等到了奶奶家过年的时候再换上。”宋妍想来想去只好让小田管她娘叫奶奶,真要论起来可能得叫亲家奶奶之类的复杂称呼,她算不明白,还是算了吧。小田知道“奶奶”是指谁,也知道今年过年要去奶奶家,便问:“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呀?去奶奶家是不是要好几天。”小舅舅告诉过他,去姥姥家要坐两天火车。“等小舅舅放假我们就去,要不了很久,大半天就能到。小舅妈有个侄女,今年五岁,到时候你可以和她玩。好了,站直让小舅妈看看合不合身。”小田立刻挺起胸膛。宋妍扯扯他的袖口和衣摆说:“嗯,正正好,小田穿上很精神。暖不暖和?”“暖和,软软的厚厚的。”暖和就好,她往里填了不少东西。一样的衣服小田和小金凤一人一件,等过年当天两个孩子都穿新衣服。晚上,邹彦和宋妍在家收拾要带回树湾队过年的物品。大部分东西这几天陆陆续续收拾好了,现在只需要查漏补缺。“让我想想,”宋妍坐在床边掰手指,“衣食住行——衣服基本不用拿,就住两晚;干货炒货都带上了,腊鸡腊鸭也没落下,新买的两袋麦乳精装好了;毛巾得拿上;介绍信车票都齐全。不缺了吧?”她抬头看向邹彦。“不缺,都收拾好了。来的时候坐火车你就有点晕车,等回去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到时候肯定人更多更不舒服。”邹彦蹙眉坐下,宋妍旁边微微塌陷下去。宋妍有点犯困,靠着他软软地说:“这回可能会好一点吧,我准备带点腌生姜和蜜桔,到时候嘴里含一片生姜,橘子皮往鼻子跟前怼。哦对了,我还找秦大夫换了口罩,带上口罩隔绝车里的气味。这样还能晕车我就不信邪了。”“坐一趟车你太辛苦了,要是有别的交通工具就好了。”“嗯,”宋妍摇头,“火车不行的话,大客车会更难受的。反正离得近,我们很快就能到。”邹彦默默把这件事挂在心上,如果能减轻一点点不适也是好的。腊月二十九,军人们照常训练,家属院已经热闹起来了。在这段时间里,他们这里搬进来好几户新的人家。年夜饭是明天吃,但是有的肉菜可以提前烧,现在气温低放不坏,所以家家户户都飘荡着香味。宋妍成了家属院最闲的人。上午九点半,她吃过早餐带着小田溜达去钱圆圆家。小田穿的衣服很多,圆滚滚矮墩墩,十分可爱。相比之下,今年算是暖冬,气温将将突破到零下。前些天还下了雨,路面残留的雨水混着黄泥冻出结实又锋利棱角。小田使劲踩着土冰混合的地面,有时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他十分新奇,放开宋妍的手蹦蹦跳跳。“小舅妈,幼儿园的老师说她家里冬天会下很大很厚的雪,我们这里为什么没有下雪呢?”宋妍并不能很好地讲述雪形成的原因,只能简单地说:“因为我们这里还没达到下雪的条件,可能和温度、水汽有关吧,我也不是很懂。等你长大学到更多知识就会明白了。”“长到小舅妈这么大都学不到吗?”小田很是沮丧。……不是。要不是图书馆闭馆还没重新开放,宋妍高低得当场拉着小田去图书馆找资料。钱圆圆和其他军嫂一样在家中忙碌,或者说,她比别人更忙更急,因为她自认为做不出年夜饭级别的大菜,只能比别人更加提前开始搞。宋妍今天过来正是为了给她帮忙。锅里噼里啪啦炸响的声音掩盖了外面的声音,直到宋妍到厨房门口出声喊人,钱圆圆才发现她到了。“啊啊啊……阿妍,我的大救星,你终于来了!”钱圆圆拎着木头锅盖的横档猛地把它按进锅里。回家咯家属院的土灶构造是这样的——大铁锅的旁边安着烧水的金属罐子(一罐水能装满一两只暖水瓶)。钱圆圆烧菜的过程中罐子里的水越来越热,等她把油下锅之后水开始沸腾。热水溅到热油中,那叫一个水深火热。灶里还燃着火,锅里的油已经冒烟,不能再继续干烧。宋妍用袖子包住手,用一个长柄瓢把罐子里的开水舀出来一半,再添进一瓢冷水,让它停止沸腾。“你把锅盖拿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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