逛的累了,两人便随便寻了一处地方坐下来。
路边供人休息的长椅,在这儿休息的多是些约会的情侣,恩恩爱爱,你侬我侬的。
他们两个反倒显得突兀。
大抵是因为这儿情侣多,卖花的老奶奶便拎着个花篮,常在附近徘徊。
手中拈一支玫瑰,往往只和男性搭话:“给你女朋友买朵花吧,不贵。”
颤颤巍巍的步伐,叫人也忍不下心来拒绝。
别人眼中的浪漫,竟也成了她维持生计的方式。
贺轻舟把那整个花篮都买下来了。
奶奶连连道谢,还祝他们百年好合。
贺轻舟瞧着花篮里的花,垂眸轻笑:“听人说,老人家的话都很灵验。可我刚出生的时候,我爷爷找的那个大师说我半生孤苦。江苑,你说,我该信他们谁说的话?”
夜里风大,倒是不算冷,反而有种让人感觉置身于天地之间的不真切感。
江苑笑了笑:“重要的不是他们说了什么,而是你最终选择了哪种方式。”
他的笑容染上几分苦涩:“可选择权不在我手上,我该如何选。”
他把花篮送给她,和选择权一起。
江苑抱着花篮,看着里面的花,淡淡的玫瑰花香。
“我以前一直觉得,人这一生做的梦是有数量的。噩梦多少个,美梦多少个,这些都是在出生前就规定好了。”
她说话的时候,贺轻舟全神贯注的听着,看着。
他好像格外珍惜现在的机会,她与自己离的那样近,就在身前,抬抬手就能碰到的距离。
往后可能就少有了。
“但是我做的噩梦实在太多了,我梦到蛇在追我,那么长的一条路,只有我一个人。我拼命的跑呀跑呀,后来我跑到其他城市,那条蛇还在追我。有时候也会梦到别的东西,譬如长了人脸的山羊,还有六条腿的豺狼。梦到最多的,是我的爸爸。”
她像是释怀了一般,面带微笑说出这番话来。
贺轻舟却只觉得有人拿着针往她胸口戳,坐姿也从刚才靠着椅背的懒散闲适,到现在的上身直立。
“我一直以为,上帝在创造我的时候,可能忘了给我美梦这一个选项。”江苑看向贺轻舟,唇角的笑意便灿烂几分,“可是后来遇见了你,我开始做一些好的梦了,我梦到可爱的狗狗,也梦到瀑布上的彩虹,有时候也会梦到你。”
大抵直到这一刻,贺轻舟才真正意识到,自己缺失的那三年里,到底失去了什么。
敏感脆弱的江苑,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怯生生的往前踏出第一步。
却被他又给推了回去。
如今已经算不上后悔了,那种情绪很难用言语来形容。
好似绝症一般,心疼都算是最轻的症状。
他们两个在那坐了一会,江苑突然摸着肚子,说有点饿了。
贺轻舟站起身,问她想吃什么。
花篮里的花沉甸甸的,拎在手上有点重。
贺轻舟便伸手替她接过。
江苑想了想:“烧烤吧,好久没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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