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桓五劈头盖脸上来一顿质问指责,王嫄也羞恼了,面上的笑意敛去,抬头直视桓五锐利的目光,细声细气道:不过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三哥哥都没说什么,桓郎君一个外人在这儿急什么眼。
当今世道士庶之别,嫡庶之分,桓五郎平日所见庶子庶女,哪个不是低眉顺眼,低声下气,任打任骂也得向嫡支赔着笑脸,鲜少有见王嫄这般身份低微,还牙尖嘴利、锋芒显露的女郎。
桓五郎气急,指着王嫄破口大骂:勾不成谢二,你就攀附我九弟,身为世家女郎,水性杨花,放荡无耻。如今勾搭兄长还振振有词,你这种淫妇就该拖出去乱棍打死!
五郎,别太过了。谢暄见形势愈演愈烈,拉住桓五,劝解道:还是问问王三怎么回事。
问什么!桓五郎没好声气怼谢暄一句,恨恨地瞪着王嫄,往地上啐了一口:我九弟个大傻子,还当你是冰清玉洁、无瑕之璧,心心念念想纳你为贵妾,谁知道却是个自甘下贱的玩意儿!
王嫄还没来得及应声,只听一道温润的声音遥遥传来:五郎,你说谁是自甘下贱的玩意儿?
几人回头,绕过几株梅花老树,王珣白衣款款,踏雪而来。
桓五郎走过去,愤愤道:王三,你来得正好。你还不知道吧,你这好妹妹厉害得很,一边跟你勾勾搭搭,一边还和我九弟私下传情!
怕王珣不信,桓五又补了句:她前几日还和我九弟传信。
王珣闻言不恼,只是含笑看着粉衣女郎,嫄嫄?
这是要个解释的说法了。
王嫄低头,不敢看王珣的眼睛,小小声地说:我和桓九只是平常的书信往来。
如此心虚,桓五郎望着王嫄冷笑:你嘴上说得清白,你心里清白吗?你敢说你不知道我九弟对你的心思。
有王珣在,王嫄不敢和桓五狡辩桓九之事,只好低头不语,默默装死。
桓五郎又瞪向王珣,直呼其名,忿忿不平地骂:王珣,你是缺女人缺疯了吗,上哪个不好,偏偏睡自家庶妹!兄妹乱伦,乃家族奇耻大辱,你仕途前程不要了吗?谢二猪油蒙了心,我看你也差不离了!
都是多年至交好友,王珣被骂也不在意,心平气和地微笑点头:五郎言之有理,但我行事自有分寸。
你有分寸?桓五郎嗤笑反问,讥诮道:我看你是嫌头上太干净,等着被人绿。你这个妹妹,就是个四处留情的淫妇!
听到淫妇二字,王珣皱眉,目容微沉,正色诘问:桓五,古人尚说,朋友妻不可欺,王嫄现在不止是我的庶妹,还是我房中的女郎,你这样说,置我的颜面于何地?
桓五郎没想到王珣会替王嫄开口驳话,一时楞在原地。
空气中都凝结着沉默。
谢暄轻咳一声出来圆场,拍了拍王珣的肩膀,温声说:桓五也是心直口快,阿珣你心里有数就行。
眼看雪越下越大,梅花簌簌而落,几人衣发上都覆上一层红和白。
谢暄本是风雅郎君,笑着与桓五、王三提议:此际天寒,正宜红泥小火炉,梅雪煮温酒。走吧,不争执了,一起去喝上几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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