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志,这当真是你经营药铺所得盈利?”老族长问道。
“当然……大伯,若是不放心的话,可以去银库查验。祠堂之上,远志不敢妄语。”柳远志自信说道。
“嗯。”老族长眼中露出赞赏神色,微微颔首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若是我没预估错的话,即使我们费县全县的药铺加在一起,仅仅一个月,也没有你这等盈利。这等经营手段实为了得,你是如何做到的?”
柳远志从小到大,从来没被夸奖过,现如今,能在祠堂上有此殊荣,也是精神为之一振。可是,是谁让他在这祖宗祠堂能够大放异彩的?
自然自己的儿子柳明。自从他回府发了一阵高烧后,便脱胎换骨,如同变了个人似的。
“大伯,各位族老。”柳远志挺起胸膛,骄傲而自豪道,“我柳远志能有今天,多亏了我那儿柳明。实不相瞒,我柳远志才智平庸,能将仁济堂打理得如此之好,我儿功不可没。”
说罢,他便慢慢转过头来,眼中带着慈爱,看着柳明道:“明儿,你出来,跟大伙说说,怎么经营药铺的?”
此时,厅内全族老少的目光都集中在柳明身上。要是搁在平常青年身上,直接跟族老对话,必然会紧张万分,连路都走不动。可是柳明好歹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并不发憷。毕竟,前段时间,他还跟常知县在饭桌上谈笑风生。
经历过开山修路,与州府的药商互相杀价的过程,柳明也是淡然许多。他自然地迈步而出,冲老族长恭敬一作揖:“小子拜见叔祖,祝叔祖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嗯。”老族长点点头,和蔼道:“明儿,你是如何赚得如此之多的银两?讲给老朽听听……”
老族长,乃是族中之长,声望极高,本不需要对一个后辈如此客气。然而,这位后辈实在是手段惊人,赚钱之速度,迅若惊雷。商贾之家,从来是唯经商能力至上,因此,老族长才这般和气。
“叔祖,其实我也就是偶然发现了伤寒爆发的征兆,便囤积药材,然而贩卖之,也无什么惊人的手段。”柳明回答得轻松自然。
“嗯……”老族长若有所思。
“明儿,你何故谦卑呢?”柳先达脸上似笑非笑插嘴道,“你囤积了药材,使用了定金支付方法,解决了银两不足问题。然而,面对穷苦病患,却不提价,仍是平价销售,真是一副侠肝义胆心肠。”
见到大伯夸奖自己,柳明一时判断不出对方的心思。
“哦?果然如此?”老族长眉头一抬,看着这位年轻后生,略带稚嫩的面容下,却有如此老辣行事之风,心中不仅生出些佩服,点头道:“不错,孺子可教,孺子可教。”
此话一出,整个厅内,凡是族内的年轻后辈,都抱着羡慕的目光看着柳明。在整个族议上,这些年轻人,根本就插不上嘴,更谈不上与族老说上一句话,或是被表扬一番了。现在柳明,倒是成了这几年来,第一位被族长称赞的后辈。
柳明眼光一撇,在人群中发现了一双秀丽的眼眸——杏儿正凝视着自己。那眼神,妙目流波,一往情深,还带着一种赞许和自豪。这段时间,杏儿虽与柳明没有接触,但却知他正为退婚奔波忙碌着。听闻他在吴县忙着修路治伤寒,心中也在为其加油鼓劲,每日睡前,必然在观音菩萨像前跪着祈祷,保佑柳明风调雨顺。
现如今,当她见柳明在全族老少面前,风姿翩翩,对答如流,心中也是欢喜无比。可想到婚约迫近,脸上又生出一股哀愁。
杏儿的表情,柳明看得真真切切,他凝视着对方的清秀脸庞,心中五味杂陈。见她喜悦,自己便心神荡漾,见她忧虑,自己也会愁肠百结。
此时此刻,他生出刻骨的想念,恨不得冲到她面前,搂她入怀。
可是,他明白自己需要克制。
自己和杏儿的这段“地下情”,还没到公布的时候……
柳明回答完老族长的问题后,便谦逊自觉地站在一旁,显得十分低调。
这老族长心中有些犯嘀咕。该解决的问题,还需解决。祖训没有规定,家中当家,只能传长不传幼,只是规定需要选择合适的经商之才。现如今,柳远志倒也符合。
他与几位族老商议之后,便开口问道:“三变,你们是三兄弟。你支持谁做当家的?”
柳永迈步而出,昂首回答道:“二哥敦厚,待人和善,不像有些人那么冷血。我支持二哥。”
此番回答,让族人们颇为意外。看到两兄弟跟着自己抬杠,这当事人柳先达脸色也有些阴晴不定。
“这倒是有些让老朽为难了……”老族长面带犹豫,他没想到,原本这板上钉钉之事,却生出这么多枝节来。
长子柳先达,他看在眼里,也颇为喜欢。可是次子柳远志的变化,也着实惊人,特别是在最近的青州伤寒潮中,表现出众,使得柳家声名远播。
“先达,你有什么要说的?”老族长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充满着纠结。
此时,见柳先达半天没法声音,柳远志已觉得胜券在握。他开始筹划着自己当家做主的日子,冷不丁却看到柳明神情仍旧严峻,心中又有些奇怪。
柳明确实轻松不起来。
因为,那柳先达事到如今,仍然显得淡定从容,即使李元宝公布了那般霸气赚钱的账册,对方却显得不急不躁,稳如泰山。
这绝对不合乎情理。
对方到底在卖什么关子?
“先达……你说说吧。”另一位族老也提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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