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房间里就你们两个人喽?”
“是啊。”
“哼,好吧。也是难为你了。”
“您有什么疑问吗?”
“没什么,我只是想知道藤原先生是怎么死的。”
老人缓缓起身,用凛冽的眼神瞪了顺一一眼,便自言自语地走出了帐篷。
“刚才那人是什么意思?太没礼貌了。”友代几乎要站起来,“瞧他那态度,他是不是觉得你见死不救啊?”
“别放在心上。他只是不满我那天碰巧在场吧。”
眼看着友代要冲上去抗议,顺一连忙拦住她。
“这明明是诽谤!要是莫名其妙的闲话就这么传开了,怎么办?”
“不会的。藤原先生本来就一把年纪了,大家都知道他是寿终正寝的。”
突然,“那时”的光景浮现在顺一眼前。他把苦苦挣扎的藤原放在椅子上,用手肘按住他的脖子,还用自己的体重往上轻轻压了一下。真的是“轻轻一下”。他并不觉得自己“勒”过藤原。只是轻轻按着他,不让他乱动而已。可是……老人的死相近在眼前。他还是第一次这么近地看到即将逝去的人。
想到这儿,他背脊发凉,瞬间面无血色。
“你怎么了?”友代盯着他的脸问道。
“哦,没什么,只是想起藤原先生病发时的样子了……”
“会有点心理阴影也是正常的,别太介意。”
“嗯。”
顺一挺起后背,缓缓做了个深呼吸。还不等新鲜空气吸到肺里,记忆再次在脑中回放。
他伸手捂住了藤原的口鼻。那并非事态所迫,他是故意不让人家呼吸的。
为什么要做那种事?他不敢相信自己的所作所为。“杀意”这个词在脑海中闪过。不可能。那不过是恐慌状态下采取的过激行为,自己压根儿没有杀人的胆量。更何况藤原当时肯定已一命呜呼了。就算给他做心脏按摩,他也活不过来。
“老公,你真没事吧?”友代又问了一遍。
“没事,好着呢。”
这回,他低下头试着调整呼吸。此时他已出了一身冷汗。
“山本先生,让您久等了,请进吧。”
顺一和友代又在帐篷里苦等了十五分钟才被叫到。在后援会工作人员的催促下,夫妻俩走进主屋。一个老资格议员凑到顺一耳边说道:“待个十分钟就行了,后面还有人等着呢。”大厅的纸门都被拆走了,豪华的祭坛就设在里屋。五位僧人正在为死者念经。大厅中央铺着一床白色的褥子,藤原的遗体就安放在那上面。顺一走上榻榻米,对坐在最里面的藤原家长子打了招呼。因为有很多人排队,只说了些客套话。不过,顺一始终不敢往遗体所在的方向看。虽然死者的脸上盖着布,他还是想躲开。之后,他来到议员们聚集的地方,在最后一排坐定,听僧人诵经。友代可能是不太喜欢这种场合,跑去没铺地板的门厅找女眷聊天了。
“哟,顺一啊,飞鸟山的工业废料处理厂办得怎么样了?”坐在旁边的市议员前辈突然对顺一耳语,“听说有外地的黑帮碍事,一时半会儿开不了工?”
“不会的,只要上头批准,就能开始测绘了。”
“可我听说那个黑帮是佐竹组。本地的黑帮也不会袖手旁观吧?希望别闹出什么麻烦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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