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晚清是作为刑警来调查岑逸阳案件的,半年内,岑逸阳被多方指控跟毒-=品沾边,他似乎有多条买卖毒品的渠道,还由毒品涉及诱拐、□□等罪名。但他一直很狡猾,警方抓不到他的把柄,也找不到实质的证据,所以他一边被频繁请进局子,还可以一边当人气主播直播赚钱。姜晚清是晚饭后夜班前来的,想问问娄夏与他是否认识,其实也并不是什么紧急的询问,这次她巡逻抓到岑逸阳的车时对方磕大了,开车大胆而毫无章法,如果不是被娄夏这么一拦,不仅抓不住活人,可能还要死伤一片,所以对于娄夏她还挺感激的。
结果来的时候居然遇上了杜若瑶,许久没见她,姜晚清就和她聊了一会儿,关于彼此近况,也问了问娄夏。此时叙旧叙完了,姜晚清也知道娄夏不太能说话,又赶着要回去上夜班,就叩了叩床头,跟娄夏说了句先告辞了,以后再来找你。
娄夏依旧冲他瞪眼睛:别来。
病房一下安静下来,娄夏督一眼杜若瑶,她已经完全收起了刚才下意识的慌乱,淡定地为娄夏倒了杯水,然后把病床摇起一些,杯沿送到她嘴边。
娄夏喝了两口,感觉嗓子是润了一些,但勾着头吞咽的动作让她的颈椎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她皱了眉偏开头,咳了一声,顿时左额角和肋骨下也开始痛了起来。杜若瑶轻轻帮她顺气:“刚才医生说了,动作牵扯了疼痛都是正常的,你最重的三个地方伤在头部,颈椎错位轻微骨裂,肋骨也骨折了三根。还好命大,没扎到肺。胳膊上和腿上的伤倒是都算小伤了。”
娄夏紧皱着眉头快速地喘息,感受着疼痛渐渐消退,然后咬着牙,虚虚地问:
“你、和她、一起来的?”
杜若瑶没想到她都伤成这样了第一句完整的句子说出来居然还带着点醋味,她品了品,莫名地为之动容,于是勾起嘴角,语气温柔似水:“没有,恰巧遇上的。姜警官来是为了岑逸阳。”
她耐心地给她转达了岑逸阳的事儿,说到车祸时,她顿了一下,又瞟一眼枕边,而后情不自禁地问出口:
“你开车去拦他时——在想什么?”
娄夏本就被岑逸阳那一堆破烂事灌得脑子疼,不懂她问这个问题的动机,闷闷道:“关、你什么事。”
然后她就看见对面的女人脸色一僵,而后低着头咬紧了嘴唇。
“你还、委屈了?”娄夏气得胸闷,她胸口剧烈起伏,肋骨扯得生疼,“你告诉、过我什么?不是、什么都、不、需要我,什么都不用、我、知道吗?”
“你、什么、都不和我说,在机场、你说让我、问,结果、问了、你也不说话,要不是我、还认得小音、薇薇姐、齐逸、我妈,我……”
娄夏泪流满面,强撑着说了两句,终是说不下去,剧烈的疼痛让她自顾不暇,说话呛到了本就干涩的嗓子,却又要忍着咳嗽,她觉得自己的身体虚的像是一片落叶,咳两下就能碎成渣。
杜若瑶无措地站起身来,看着娄夏眉头越皱越深,她直直朝着护士铃走去,毫不犹豫按下去,嗓音有些颤抖:“护士长你好,19号床喝水呛到了,疼得厉害,可以来看一眼吗?”
护士长又一次驾到,脸色非常铁青:“她已经用了镇痛泵,按照麻醉师计算的剂量一直在给她注射麻药了,但这也不能用太多,对身体神经有副作用的!喝水呛到这种情况么动一动肯定要疼的呀,你喂她喝水能不能慢一点啊?病人不懂事你们陪护的家属还不懂事吗?!不能陪就请个陪护得了,真是的……”
娄夏看着杜若瑶像个小学生一样被骂得狗血淋头,头都要低到地上去,内心偷偷不道德地暗爽了一把,她重伤之下口条不利索,还有护士长大人替她来声张正义呢!
于是她得意洋洋地考验护士长的教育成果:“渴了。”
听到她这么说,杜若瑶低着的头终于抬起来,娄夏看见她眼眶红红的噙着泪,不由得一怔,这,堂堂杜老师被护士长三两句骂哭了?
她这么一哭,娄夏顿时又心软了,她觉得护士长有点过分,自己也有点过分,杜若瑶千里迢迢从纽约回来,大半夜的比周文静都勤快地照顾她,她还跟个地主一样说渴了疼了的,于是她轻轻改口道:“算了,不、不渴了……”
“还是喝一点吧。”杜若瑶迅速说一句,然后三两步走过来,深深看一眼娄夏枕边,拿起杯子仰头倒进嘴里。
“啊?”我这枕头边儿上到底有什么啊你看来看去的?诶不是我渴么?你喝了有什么用啊?你走过来干嘛?怎么靠这么近啊?要喷我一脸吗……“唔!”
一双手撑在娄夏耳侧,杜若瑶的唇不由分说就贴上来,带着淡淡的木质香气,渡给她清冽的饮用水,也渡给她专属于她的气息。
由于喂食方式恰当,娄夏这次喝水喝得相当顺利,杜若瑶也没有在喂完那口水后有任何停留,她果断地拉开一些距离,然后异常冷静地问:“还渴吗?”
她言语间坐起一些,纤长的手指把垂落眼前的发丝撩到耳后,让娄夏发觉她虽语气带着冷冰冰的镇定,却被发红的耳根出卖。
娄夏道喉头滚动一下,确实干燥:“渴。”
杜若瑶身形一滞,就要去拿杯子倒水,娄夏却紧接着道:“先别去。”
于是杜若瑶就停下,水杯又置回床头,发出轻轻的啪嗒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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