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瑶是抽了学期间时间来的,迟早要走,这娄夏知道。而她没有问,是因为她私心觉得晚知道一些,舍不得的感觉就能迟一些充斥大脑。
她想过杜若瑶会在某一个时刻跟她说离开的日期,却没想到这人居然是在娓娓道来一个规模宏大的坦白局后,镇定地看一眼航空公司恰巧发来的出行提醒,而后宣布即刻出发。
走之前她细心地替病人掖好小毯子:“等会晚清来照顾你。”
娄夏喃喃问她:“能不能不让她来啊,我害怕。”
杜若瑶没理会她的撒娇:“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娄夏摇了摇头:“你好好学习。”
杜若瑶睫毛颤了颤,而后笑道:“跟谁说话呢?”
窄版皮靴以跟击打着地面,回音荡在夜里,飘渺而空灵。
恍惚间娄夏好像坐在偌大的剧院里,舞台上上演着一场大戏,惊心动魄慑人心扉,待尘埃落定,一切却都是她提前穿插进时间里精妙设计、谱写出的乐章,而她坐在主位,十指纷飞,把琴奏得清脆,观众无不沉醉,是诸葛亮的隆中对,有欧亨利式的结尾。
她好似设局者环环相扣画地为牢,把人与事都当成傀儡,脑中构思了想法,颇有耐性地等待时机顺水推舟,轻而易举地就将缘分续了起来。
未卜先知的不管是天使还是魔鬼,都会让人敬畏,娄夏却觉得这样的她很美。
“杜若瑶。”她细瘦的背影快要浸透在冬日冰凉如水的夜里时,娄夏轻轻叹她的名字。
“没大没小。”杜若瑶以为人师长的语调责备她,窄靴却停在门口,看来是设计了容错的情节,时间仍有富裕,也愿意为她浪费。
“等我。”娄夏说。
杜若瑶没答应,却也没拒绝,她的背影看在娄夏眼里,似乎在说,你能追到我的话,能说服我的话,就来吧。
警察小姐从来守信用,娄夏一晚上没陪护一定死不了,但杜若瑶走后半小时不到,姜晚清还是踩着月光踏进病房。
她有意放缓脚步,却讶然发现十九号病床空着,床榻齐整,视线转了一圈,才发觉窗边一个萧条的身影正缓缓转身面向她。
“来啦,”她开口的语气熟稔温婉,让姜晚清恍惚觉得自己是被恭候良久的贵客,“可惜,杜老师走了。”
姜晚清挠挠头:“啊,我知道。”
娄夏笑了笑,言语间有些刻薄:“那你还来?”
姜晚清没什么城府:“不是因为她来的。虽然是若瑶联系了我,但是我是为了照顾你来的。”
娄夏展了展右臂:“我没什么需要照顾的。”
姜晚清顿时有些尴尬,她低下头寻找着破冰的契机,忽地沉着嗓子道:“其实你不必把我当成情敌。”
娄夏很快地说:“没有。”顿了一会,又说:“抱歉。”
姜晚清的声音有些偏中性:“岑逸阳毒-=瘾发作的太频繁,暂时还配合不了审问,进戒-=毒-=所了,坐着轮椅被推进去的。”
娄夏紧绷着的神经果然被现实挑松了些:“那他背后,到底有没有什么好几条毒-=链和宏大的团伙啊?”
姜晚清:“没有,只有费心费力把他拉扯大的工薪阶层父母和几十万的高利贷。”
娄夏叹了口气。
姜晚清:“不过虽然他不是链上的人,我们还是顺藤摸瓜找到了一些上流的线索。”
娄夏:“什么啊?哦……不能和我说吗。”
姜晚清摇摇头:“很遗憾。”
娄夏倒也理解:“切,那你就是在安慰我呗,说我骨头没白断,病床没白躺,还是为a市的安全做出了伟大贡献的?”
姜晚清:“不,我是想告诉你,在绝对的对与错罪与善之间,你我是站在一边的。”
娄夏当然懂这其中的道理:“但你能这样劝我,是因为你已经不在意了,而我还在意。”
姜晚清:“你知道我怎么认识杜若瑶的吗?”
娄夏很难不敢兴趣,她坐到床边:“嗯?”
姜晚清:“我现在回忆起来都很难相信,我和她见第一面的时候居然是最有信心的时候。”
姜晚清第一次见杜若瑶,是在周末的清晨,七点半,她刚刚结束晨跑,一边擦汗一边缓步走回小区,却在自家楼前遇上被保安赶着掉头的搬家卡车。好像是清晨搬家作业太吵,业主投诉,于是保安火急火燎把人赶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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