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凤渊凝聚魂力于灿阳表面,又用外衫紧紧包裹着它,灿阳的光芒被遮盖,天母阁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没有了光,那些黑影也就停止了行动,他们潜伏在黑暗之中,等待光的再度出现。
祁凤渊旋身而下,脚未触及石阶,就落入一个怀抱里,连瀛的发梢轻擦过祁凤渊脸颊,让祁凤渊有些晃神。
“怎么,要我一直抱着你?”连瀛带着笑意的声音在祁凤渊耳边响起。
祁凤渊收回搭在连瀛肩上的手,被连瀛轻而又轻地放下了。祁凤渊正想将被灼伤的右手往后藏,岂料连瀛动作迅速地牵起他的右手腕,带着人往下走。
连瀛拉得紧,伤口被牵动,那丝丝疼痛顺着手心一路上爬,直直钻到了祁凤渊心口里。祁凤渊忍着痛,什么也没说,静静地跟在连瀛后头。
连瀛的目力在黑暗里向来极好,祁凤渊并不担心连瀛走错,只问:“宋姑娘他们呢?”
“虞真在后头呢。”
走了一会儿,祁凤渊就不行了,不仅额际痛得冒汗,后背也在不断地出着冷汗,他的步履渐慢,已然跟不上连瀛的速度了。
连瀛停下脚步,在浓稠的黑暗里,祁凤渊只看得见他依稀的轮廓,但想必脸色不佳,祁凤渊想了想,道:“你背我。”
连瀛没有应话,却转过了身子,祁凤渊轻轻俯在他的背上,由着连瀛将他背起,祁凤渊下颌搭在连瀛肩上,两人脸颊贴着,连瀛蹭了蹭他的脸,问:“怎么出这么多汗?”
“有点热。”
“少见,你一贯冷得很,怎么捂都捂不热。”
“是少见。”祁凤渊的气息呵在连瀛耳根,“你记不记得,你从未背过我,这还是头一回。”
“还会有许多回的,只要你说出来,我都愿意背你。”连瀛低声重复道,“祁凤渊,只要你说出来,什么都可以。”
祁凤渊没有说话,连瀛的期待在这般的沉默里渐渐冷却下来。祁凤渊鲜少向连瀛提要求,而连瀛也只是希望祁凤渊能够多多依赖他一些,别什么都自己上,像祁凤渊开口叫连瀛背他,其实连瀛心里听了很欢喜。
不论事情大小,若祁凤渊能够再依赖他一些就好了。连瀛所求不过如此。
连瀛不想与祁凤渊甫一见面又再度闹僵,他按捺着性子没有将气话说出口,忍着忍着,忽而生了些惋惜,倘若他先前都能忍一忍,与祁凤渊的许多次争吵也就能避免了吧?
这个想法刚一冒头就被连瀛否定:难说,毕竟祁凤渊是真的很擅长惹怒连瀛。譬如此时此刻,祁凤渊说些话就能让连瀛熄火,可他偏偏不愿说。
连瀛的怒气熄了又燃,心里郁躁,实在气不过,手拧了一把祁凤渊的大腿。听着祁凤渊在他耳侧倒吸一口气,连瀛倏而笑了。
走入暗室,连瀛把祁凤渊放下,祁凤渊顺着墙滑坐在地,连瀛蹲下身,捉着祁凤渊的手问道:“捏疼你了?”
连瀛素来爱把玩祁凤渊的手,指尖摸到祁凤渊掌心时,祁凤渊又疼得吸了口气。
祁凤渊的手缩了回去,连瀛没有去拉他的手,不必确认,连瀛心中已经清楚祁凤渊的右手伤了。
连瀛半是心疼半是愤怒,僵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他声音嘶哑地道:“祁凤渊!”
连瀛生气了,祁凤渊果真很擅长惹怒连瀛。
祁凤渊唇抿成一条线,左手摸上连瀛的脸,那些发泄不出的怒气被这么一碰,霎时削减了几分,连瀛的手覆在祁凤渊手背上,无可奈何,他拿祁凤渊一点儿办法也没有:“是取灿阳受的伤?虞真竟然让你去取,他没想到会受伤吗?”
祁凤渊为师兄解释:“师兄不知道,我没有和他说过这些,你也不要告诉他。”
虞九阳不知道祁凤渊如今状况已然糟糕得不能够再糟糕了,换作以往,祁凤渊取下灿阳自是不在话下。
连瀛将衣摆撕出一长条,轻轻为祁凤渊裹住那只受伤的手,包裹好后,他倾身抱住了祁凤渊:“阿愿,为了我,你不许再受伤了。”
祁凤渊单手回抱他,应道:“好。”
连瀛松开手,坐到了祁凤渊身边,在等虞九阳他们回来的间隙里,他们讲起两人分开后彼此的遭遇,连瀛仔细听了祁凤渊的话,挑眉道:“林照水和林徽皆被阿欠操纵,你信他们的话?”
“不全信。”
“你还记得在象山秘境里江逐火是怎么受的伤吗?”连瀛思索了会儿,道,“林镜不是林秋阁亲生的孩子,他是从哪儿学来的林家秘术?你曾怀疑林如鉴就是林镜,现在还这么认为吗?”
“你这么问法,那便是你认为林如鉴不是林镜了,”祁凤渊莞尔,手落在连瀛膝上,指尖轻叩了几下,“那你觉得林如鉴是谁?”
连瀛拢着他的手,不让他乱动:“一个你意想不到的人。”
“什么——”
“他们回来了。”连瀛打断祁凤渊的话。
暗室的门再次打开,祁凤渊模模糊糊地瞧见虞九阳几人走入,心里犹自想着连瀛那句话。
谁是意想不到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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