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儿,还有谁不懂眼前是何人呢?朱不辞眼露诧异,而塔灵神色茫然,只有连瀛在一旁笑得好似个假人。
“羲禾女神持‘溯洄’分天与地,天地被分开后又被‘溯洄’复原。这一句是许多典籍中记载的,但这一句记错了,是故意记错的。天地并不是被‘溯洄’复原,而是羲禾女神使用‘溯洄’一次次回到了天地未分之时。”
朱不辞问:“为何典籍要故意记错?”
龙神上上下下打量朱不辞,片刻后道:“若真实记载,大家皆知‘溯洄’有回到过去之能,岂不人人抢夺?”
龙神又道:“不过,也不是没有真实记载,众神把‘溯洄’一分为四,曾在‘溯洄’内留音,保管‘溯洄’的人必定知此点。那林如鉴也许由此得知也说不定。”
祁凤渊道:“如果林如鉴集齐‘溯洄’,那当如何?”
“不如何,尽管让他去收集吧。”
几人望着龙神,龙神淡淡道:“现世不可改,倒头来不过枉然。”
朱不辞问:“可林如鉴集‘溯洄’的目的我们并不知,若他只是想自己用,尚可,可他若利用‘溯洄’引发争夺,那该如何是好?”
龙神失笑,一脸温和道:“那便争呀,敢争就能承受风险,因此丧命能怪谁呢?怪林如鉴吗?不,只能怪自己。”
“小朋友。”龙神道,“不要小瞧人心,要真有引发争夺的一天,你便是去道域上劝那群不知天高地厚的臭修士,他们也不会领你丝毫的情。”
听到这儿,祁凤渊张了张嘴没说话,龙神瞧着他,问道:“你想说什么?怎变得这么吞吞吐吐?”
祁凤渊道:“他是天依城朱氏的公子,朱不辞。”
意思就是,他也算是道域里那群不知天高地厚的修士之一。
龙神急促地笑了声,短暂地沉默了。
他左望右望,决意将此事翻篇,于是逮住在场的另一个他不认识的人问道:“那她呢?”
塔灵那一双竖瞳冷漠非常,但在龙神看向她时,那双泛着碧绿色的双眼像是融化了一样,她又在“嗬嗬嗬”地发音。
“玲珑塔所化的灵,她还不会说话。”
“哦。”龙神恍然大悟,“难怪有点熟悉的感觉,一眨眼,玲珑塔都能化灵了。”
龙神伸手比划了下塔灵的个子,塔灵照着白蛟的样子化形,身量不高,才到龙神腰上几寸,龙神欣慰又感慨道:“当初留你下来,也不知是福是祸。”
“嗬嗬,嗬嗬嗬。”闻言塔灵情绪变得激动起来,抓着龙神的袖子,“嗬嗬嗬。”
“我听不懂。”龙神诚实道,摸了摸塔灵的头,“你在这儿遇见了不错的人,是吗?”
见塔灵点头,龙神笑了笑,又望向那尊不伦不类的龙神像,笑容恍惚,“我心无执念,不愿留世,可你师祖渡我数次,我都走不了,这么多年来有一天没一天地过着日子。你师祖走后,我才知我为何会留在这世上这么久。”
祁凤渊静静听着,龙神看着他:“因为你师祖,强行留我一缕神魂在世。”
“可师祖一直在想方设法渡你离开人世。”
龙神道:“留我,又渡我,好坏他都做了,真是闲得慌。现下你师祖走了,我想何时离开就何时离开,再也不用他管。”
“本想一走了之,但恰巧见了那个小姑娘的信,索性在走前再做这最后一件事。”龙神拂袖,手掌托起那颗晶莹剔透的“心脏”,说,“我跟随母神时不学无术,因此不像其他兄长那般有能耐,单凭我一人无法造出这一方境界,因此用了“溯洄”充当核心维持运转,后又以我的身躯作基才撑住了这小小的龙隐村。”
那颗“心脏”微光闪烁,渐渐一分为二,一颗洁白无瑕,另一颗同样晶莹剔透,只不过中间带着一丝血红。带着血红的那颗“心脏”落在祁凤渊手上,而龙神那缕神魂渐渐散溢,如烟般被另一颗心脏吸收。
“前辈。”祁凤渊急急唤了一声。
龙神牵起塔灵的手,在消散之际回头望了一眼祁凤渊,“人死后,无执无念无碍之人会步入轮回,可如你我一般,心无执着还滞留天地者,”龙神叹息道,“是有人在留你啊。”
祁凤渊怔愣片刻,往前走了一步,那最后一丝烟在他脸上拂过一瞬就尽数被“心脏”吸收。
“心脏”由洁白变得金黄透亮,在空中急速旋转着,微弱的金光渐强,光芒大作,像万千道利剑射向四周,去势汹汹。可被金光触及的事物,又好似被春雨洗涤过一般,焕发出新的生机。
血迹斑驳的墙与地,褪去了锈红,回归到最初的样子;千疮百孔的幔布被金光修补如初;庙宇里的断肢残骸在金光中消融成细碎的光点,轻轻浮在空中,向门外左摇右摆地飘去。
祁凤渊的伤被这片暖融的金光疗愈,那断截面缓缓长出新的肌理与骨骼,在祁凤渊某次抬手遮眼以挡住这灿灿耀眼的光芒时,才发现那断手已经不知不觉长好。
玲珑塔核心在空中摆了摆,“咻”地往外飞。
等那光源消失,祁凤渊得以看清这龙神庙原本的模样,不恢弘,不堂皇,却又整洁敞亮,连那两尊神像也干干净净,一左一右利于神座两侧,像是未曾染过红尘的样子。
龙神神魂过于强大,竟将“补灵”发挥至此效果,祁凤渊失落地想,“看来龙神是真的离开了。”
心无执着还滞留天地者,是因有人挽留。
龙神弥留人世是师祖在留,那么他呢,又是谁在挽留他?会是师兄吗?
祁凤渊摇摇头,抛去杂绪,对连瀛等人道:“我们出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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