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摇摇头,琥珀色的眸子专注的凝视着她的侧脸。
冬日里难得清朗的夜晚,女人抱着膝坐草地上。有些话说不出来,也许一辈子也不会明白。
“很多年签,有一个男人,我仰望他如同天神,就算只是听信传言,也觉得是高不可攀的战神。可是偶然有一天,我发现战神原来也有害怕的东西,而他所害怕的,与小时候的我是那么相似。”
怕黑,对黑暗的恐惧,因为童年里那些无法抹去的阴影。有时候并不是因为爱而心疼,在那个许多年前的密室里。她看到的是自己的影子,于是心疼那个人就像心疼小时候的自己一样。如果人事可以剥离,那么她想必是把自己附着在那个人身上,不管他做错了什么,辜负了什么,她都不能去恨他,不能去怪他,在他痛的时候还想要伸出手扶一扶他。所以,就算她自己,没有幸福,还是要祝福他幸福。
楚慕不说话,他这一生活得太颓唐,太小心翼翼,表面的光鲜永远无法掩饰内心的寂寞与不安,他比任何人都要自卑,却又比任何人都要骄傲,自卑到连真爱摆在面前也不敢相信,骄傲到就算遍体鳞伤也不肯对她说一句乞求的话,她一哭,他便针扎般松了手……
“楚慕。”她把头埋进膝盖里,低低的唤他的名字。
“嗯。”他望着她的侧脸,认真的听着,空气有些凉,彼此的声音很清晰。
“为什么不把沉默,直接说成‘你为什么不能站在我的角度为我想一想’?为什么不把‘不要离开我’,直接说成‘我离不开你’?为社么不直接开口问一问‘你到底爱的是我还是他’?”乔叶声音低下去,脸埋得更深:“这样猜来猜去,拐弯抹角的试探,一而再的伤害折磨自己,是不是很好玩?”
“叶儿,我……”楚慕蹙紧了眉头,他若是能够问出来,那便不是他了。
“楚慕,对不起。”她忽地打断他,声音很小。
楚慕等着她的笑纹,许久,却等不到她再开口,她的身子可以的在瑟瑟发抖,他顿时慌了,伸手去搂她,声音放低:“怎么了?为什么说对不起?”
抬起她的脸,却见她的手紧紧的捂着眼睛,温热的眼泪却还是顺着指缝一点一点的渗出来。
她一哭,他的心抽着疼,慌得忙搂她进怀里,温声软语的哄,泪水渗透了他的前襟,一会儿变得冷冰冰的,她却哭得哽咽,一再的重复这道歉:“楚慕,对不起,对不起……”
“不准再说对不起!”他的声音大了些,打断她的呢喃。“对不起”这样的词听起来像是在拒绝。
她被他突然的吼声吓住了,手拽紧了他前襟的衣服,真的一声都不吭了。
“乖,别哭了,你没有对不起我,一点都没有,别哭,嗯?”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柔声道。
静默了良久,她拽着她前襟的手越来越用力,哑着嗓子道:“如果再重来一次,我不会让你为了我做这么多傻事……”她从他怀里抬起头来,对上他的眼睛:“为什么不告诉我,帮助他,你会受这么重的伤?嗯?”
“叶儿,你……”楚慕蹙眉,她怎么会知道?他不想让她知道,不想让她觉得亏欠,不想让她的爱变成怜悯。把所有事情告诉她的那个人,一定是他猜不透心思的父亲吧?
乔叶死死咬着唇,眼睛红肿,突然一把推开他,往后退了退,大声骂道:“楚慕,你太自以为是了!你以为自己有多伟大,我想要什么就能给我什么?我要救别的男人的命,你就可以不要自己的命去救他?!你以为你是圣人吗?你是不死之身吗?!你也不过是肉体凡胎,也不过是凡人的丈夫、凡人的父亲,你会受伤,你会死,你……”
在楚慕的怔松中,她又猛的扑进他的怀里,紧紧抱住他,原本大吼的声音低下来,哽咽着道:“要是你出了事,我怎么办?在这个世界上,我没有父亲,没有母亲,没有兄弟姐妹,我……只有你一个人……你不能在我爱上你之后再离开我,你不能,不能,不能……”
楚慕身子一颤,他等了这么久,才弄明白她口中那个“亲人”的含义这世上只有你一个人是特别的,唯一的。他一直活在自己的理解里,根本没有弄清她的心思,他说爱人,她说情人,意思都是一样的。
她似乎是靥到了,一直在絮絮叨叨的说:“我只是不想欠他,我不是故意不要我们的孩子,我连他的名字都想好了,可是……对不起……”
孩子。这个迫使他离家出走的原因,现在虽然仍旧一想起便疼着,却在不能阻止他们相亲相爱。
“小傻子,乖,别说了。”他扣着她的腰,低头吻住她的唇,把她咸咸的泪水、难得的软弱一并吃了下去。只要我们还在一起,只要我们都还活着,只要我们是相爱的,那么,还会有很多很多孩子……
本来是何其简单的事情呵,却偏偏弄得这么复杂。爱情里大多是当局者迷,外人又插不上手,于是才横生出许多枝节,险些分离,险些错过,幸而此刻一切还来得及。
男人满足的将她拥入怀中,再没有分毫顾忌与猜疑。不去记恨任何人,反而暗自庆幸我不爱苦难,也不爱挫折,可倘若这是为了得到你而必经的过程,我愿意去承受。想我混沌一世,徒负虚名,唯有此番,修成正果……
然而,这一夜的缠绵却进行得很不顺利,经历过小产的女人对房事有着深深的恐惧感,每次都在他要进入时吓得哭出来,浑身发抖不让他触碰,总感觉身下有潺潺的血往外流着,惊恐,尖叫,楚慕少不得软语安慰,却不敢真的要她。
同样的情况,一直持续了七天。七天里,楚慕虽然不说什么,可是他从夜晚抱着她时粗重的呼吸声里,仍旧能够看到强自镇定的痕迹,他说他从来不能对她坐怀不乱,这样压抑着欲望,真是难为他了。
这一夜,夜幕降临,楚慕推开射影楼的门,扬声道:“叶儿,你看,这是什么?”
屋子里生者火盆,很温暖,楚慕没有听到回答,微微蹙眉,转过屏风,朝大床的方向看了一眼,只看了一眼而已,琥珀色的眸子转深,清朗的嗓音变得有些不稳:“叶儿,你这是……在做什么?”
这小女人昨天才嫌屋子冷,今天却只着肚兜亵裤站在床下整理锦被,乌黑如墨的长发披散在光裸细腻的肩头,闻言,回眸冲他微微一笑,宝石般的眼睛里带着三分无辜、七分妩媚:“铺床啊。”
她说的理所当然,楚慕咬了咬牙,尽量平静的转开眸子,淡淡道:“把衣服穿上,小心着凉。”
身后的小女人似乎是笑了一声,轻轻的脚步越走越近,在他的身边站定,像是没有听到他的忠告似的,低头去看他手中的东西,奇道:“咦?白玉槐花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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