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沈姮几人要离开时,那厢房里传出了一道低沉的男人嗓音:“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夏氏的脚步一顿,目光疑惑地看向厢房,这声音跟记忆中的声音怎么那么像啊。
“大嫂,我们走吧。”沈姮只听过谢家大哥的声音一次,也就是普通的青年音,大丛朝流行官话几百年,有的人说官话还带着地方口音,但在皇都,差不多的人都是一口流利的官话,因此她也辨别不出来到底是不是谢家大哥,但想也知道能在厢房里待的着人只有虞氏的丈夫。
夏氏点点头,视线又时不时地看向那厢房。
那厢房的隔音实在不怎么好,虞氏和男人的声音虽听不清楚在讲什么,但仍能入耳。
走出圆门时,夏氏转身,又看向那厢房。
“大嫂,咱们还要去上香呢,再不去,人是越来越多,挤都挤不进去了。”沈姮生怕那男子突然走出来,现在一切未明,不能让大嫂相见,若大嫂一时冲动,就难办了。
“对。先去上香。”夏氏觉得自己多想了,便着着急急的去文殊菩萨殿里上香。
就像沈姮所说,上香的人是越来越多,夏氏很快忘了方才的事。
沈姮是第一个上好香的,挤出人群时,看到大嫂和梅儿还在那边虔诚地磕着头,一副大有所求的样子。
冯嬷嬷就是来凑个热闹,这会走累了,坐在树荫下的石头上休息,上了年纪,动不动就累。
“都十一月了,是要下雪的天气,今个人多,太阳又好,大家都出了不少汗。”冯嬷嬷见沈姮在擦汗,笑着说。
“是啊。嬷嬷,您口渴吗?方才见外面小僧在施水,我去给您要一木勺来?”
“不渴,你若渴了就去喝口水。不渴的话坐下休息一会。”冯嬷嬷指着身边的石头。
“我也不渴。”沈姮坐下休息,她不习惯木勺子让那么多人喝来喝去的。
沈娘子的体贴冯嬷嬷看在眼里,笑着说:“沈娘子对老婆子好,老婆子也就多嘴说个几句。”
“冯嬷嬷有话请直说。”
冯嬷嬷看了眼还在里面上香的夏氏和梅儿:“梅儿本是个婢子,你们没要她签卖身契,甚至夏娘子还让她称自己为大嫂,那是你们心善,把她视为一家人。可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一个家里,没有了规矩,会乱。根本的规矩要抓住,之后再去对人家好,就不会乱。”
沈姮想了想,点点头:“嬷嬷说的是。”
“老婆子说句直白的话,夏娘子操持小家确实贤惠,但耳根子软。日后谢相公青云直上,这个家,还是要靠沈娘子多多操心一些的。”在南明县那会,自个养大的姑娘和沈家大姐交好,那沈家大姐什么都说,冯嬷嬷心里颇为怜悯这个沈二姑娘。
接触之后发现,沈娘子虽在娘家不受待见,但性子却并不是如她所想的那般上不得台面,却也奇怪得很,她知礼明礼,谈吐涵养都不错,但在对人对事上古怪。
先前在孟家,她还在姑娘身边时就注意到这个沈娘子不管是和宁王府的姑娘说话,还是和梅儿说话,在她眼中,似乎并没有主子和下人之分,都一样客气有礼,这在乡下寻常百姓家倒不会有什么问题,可在权贵中,纵仆成祸的事多了去了,还可能会牵连到主人家。大风小说
见沈娘子认真地在听,冯嬷嬷心里喜欢:“虽有主仆不是亲人胜似亲人。可再怎么亲昵,主便是主,仆就是仆,就连手足之间也要遵着兄友弟恭,更别说主仆了。谢相公终有一日会有大成就,沈娘子到时主持中馈,诸事都要万般上心,何不从梅儿开始呢?”
且不说以后的事,细细想想嬷嬷的话,确实如此,沈姮知道她有些习惯和思想,和这里还是极有出入的,有些下意识的想法还真没法一下子改过来。
她来自未来,那个人人都讲着平等的年代。
也来自那个所有人都想打破规矩的年代。
你说句兄友弟恭,有人就会来杠一句:凭什么弟弟就要恭敬哥哥?
你说一个孔融让梨,别人就会来怼一句:孔融是被长辈逼的,他内心根本不想让梨。
你说姐姐要教妹妹,立即有人不甘心地问:那是父母要做的,跟姐姐有什么关系?
她一开始也被带歪了,上班后发现,竟没有人敢跟老板说:凭什么员工就不能和老板平起平坐?
年纪再大点,发现很多家庭父母不像父母,子女不像子女。
才明白,有些规矩不是用来打破的,而是用来守的。
思绪拉远了,不用想的那般深远,跟眼前的事也不搭,沈姮赶紧拉回来:“嬷嬷的话,对我而言如醍醐灌顶。”
冯嬷嬷笑说:“沈娘子是个聪明的人。”
“嬷嬷,我做得不好的地方,您提醒我。”沈姮知道自己来了大丛后虽努力在融入,但终归还是太有自己的想法,这没什么不好,但只能留下对自己有帮助的那些行事作风。
“沈娘子不嫌老婆子啰唆就好。”这么会受教的孩子,冯嬷嬷心里是更为喜欢了。
中午,冯嬷嬷请客,在寺外卖绉纱馄饨的小摊上饱食了一顿。
之后,一家人才坐着牛车回了城。
说说笑笑间已经进了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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