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才人的宫女最近愁得很。
也不晓得是夏洛荻在的地方风水就不好是怎么地,连带着她这个小小宫女最近都开始掉头发。
叫她烦恼的还不止是这个,她总觉得自己伺候的尹才人越发神神叨叨了。
半夜里时不时听她嚼念着“天命在我”之类的梦话,房中偶尔还飘着一股拜神用的熏香味,但房内却没有神像,也不许她问。
才人娘娘,天命在你又如何,若当真有用,这每日准备着天女下凡、转角偶遇、美人扑蝶的套路,陛下早上钩了。
既然都没用,那傻子都瞧得出来——陛下他是个逆天而行的人。
“你去昭嫔那边浇浇花,顺便听听陛下在说什么,回来报与我。”
尹才人最近显然是麻木了,按部就班地媚眼抛给瞎子看之后,抹了一把不存在的眼泪就回了屋。
不一会儿,房里又飘出了熏香味。
……这怕不是魔怔了。
小宫女叹着气,她卑微之身哪里管得到金尊玉贵的娘娘身上。也好在尹才人出手大方,她想多攒点养老钱,也便忍下了,听令提起水壶溜去了夏洛荻屋外最佳的听窗根位置,一边浇着花,一边听着陛下的动静。
“陛下还站在那儿干什么,不来摸摸龙子吗?”
“不了。”
“有胆子做,没胆子认?当年北境奔袭千里深入敌营都无所畏惧,现在这区区小事,怕什么?”
小宫女震撼不已。
好家伙,哪个宫妃敢这么对君王说话,这就是母凭子狂吗?难怪自古后宫妃嫔都这么狂热地求子,想来忍久了,只有此时能合理骂一骂皇帝。
不过……
小宫女转念一想,听公公们说过,好像夏大人进宫之前也是这么骂皇帝的,比这凶多了。
她竖起耳朵继续听,只闻皇帝被训了一通,回道:
“我怕你动了胎气。”
一阵漫长的沉默过后,夏洛荻道:“我晓得陛下是为了稳定朝纲,毕竟乐相所涉之案,一看便知是有心人借他族人生事,想逼退乐相。便是陛下拿我当盾使、好让朝廷能体面地将乐相留下来,我也无二话,可……”
“我不曾有过这般心思,你不喜,便没有下次了。”封琰声调低下来,“只求你也莫把我当刀剑用。”
又是良久的相对默然,夏洛荻提起一副冷硬的心肠,道:“陛下,天色晚了。若有空,常去新人处看看吧,总有比我温顺合眼的。”
她几曾说过这样的话。
封琰有些茫然,难得怔了怔,道:“……我不晓得乐相对你说了什么,今日只当你在说气话。”
人走茶凉,小宫女没听明白后半截子话,就被嬷嬷们发现了,揪着她的耳朵一顿数落。
“陛下和娘娘的私房话也是你这小蹄子能听的,这上好的一丛墨玉兰花就叫你这么给浇烂根了,还不回去!”
“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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